门外传来的是一个苍老而又充满紧迫感的声音。
“少爷,不好了,帝上派来施行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好,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叫破奴去。”
待到外面老管家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王恢才逐步缓过神儿来。
他几乎从未撒过谎,一旦撒谎都须猜,他的耳朵自会红的通透,就像刚出炉的虾那般,
而此时的王恢面色冷厉,眼神却很平静,他走到赵破奴身边。
将他的衣服缓缓解开,只见脖子之下到胸膛那处有一道很深的箭伤。
那箭伤是很久之前的,但由于疤痕很深很深,即使过了多少年,都牢牢地粘贴在他的胸膛那里。
赵破奴身体几乎没有一处是没有伤痕的,修长白暂的左手稍稍触碰破奴胸膛上的那箭伤。
喉结抑制不住的蠕动,喉咙间的闷哼一声又一声的响起。
王恢的目光柔和中又带着不忍的注视着赵破奴,语气低哑而又轻轻的说道:这次,还是我保护你。
接着,王恢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金色龙纹的黑色衬衣,露出结实的胸膛,然后把赵破奴身上满是血迹斑斑的白色宫衣脱下。
将赵破奴身上的衣服与自己调换了过来,随之,便丝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王府,前去服刑。
幻颜之术看来很是成功,王恢稍稍用灵术伪造一下找赵破奴的声线,不是很熟悉的人根本就发觉不了。
可谓是真的做到了“偷梁换柱”一说了。
刚走出王府门口,他便被抓了起来,随行的是帝上的禁卫军,果不其然。
那帝上似乎是蓄谋已久的王恢淡然缓步而出,装作受伤极其惨重的样子,一拐一瘸。
“上”只听见一声低喝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帝上的侍从们再也无人敢于轻视这个看起来重伤柔弱的镇西将军“赵破奴”,一众身手敏捷的侍从们齐齐攻上前去。
刀锋下劈,寒光闪烁,噼啪之声霎时间不绝于耳。
以赵破奴的性格,他定会反抗,所以王恢为了不露出破绽,也开始“做戏”。
王恢身形灵巧,好似野狼一般灵敏,腿部弓步,左腿前踢,马上又一个飞转旋身。
赤心弯刀染血,手中匕首爪势狠狠扣住一名大汉的咽喉。
赵破奴从小便是王恢一手带大的,所以对他的招式可谓是了如指掌的。
赤心弯刀随是破奴的一品灵器,灵器认主,可不知为何,令王恢惊讶的是,他下意识的拔刀,没想到赤心弯刀居然会出鞘。
只见王恢运劲于手指,分筋错骨,咔嚓一声脆响,那先行的侍从眼珠登时凸出,软软的倒了下去。
看了之后,众人大惊失色,然而却无一人后撤,一柄厚背的剑顿时劈砍而下。
王恢眉梢一挑,抬臂抵挡,无奈因为前些日子损失灵力过多,纵然角度刁钻。
但却仍旧被劈的倒退两步,肩头衣衫血迹渗透,显然初次交锋就受了伤。
“得让了,再打下去,那群废物也是不够我打的。”王恢心想着。
帝上的众侍卫见了顿时大喜,这“赵破奴”尽管智谋百出,头脑灵活,手段狠辣。
但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力气如何能和他们这些宫廷禁军抗衡。
可能是稍微察觉他的异样,禁军们一拥而上。
莫寻冷站在战局之外,眼神冷冽,嘴唇青白,画眉担忧的用纱布捂在他的伤口上,漫天大雪飞扬,一片萧索。
“驾”
浩浩荡荡的囚车,禁卫军随处几万人向着四方囚域而去。
“哐当~哐当~”作响的脚拷,由于锁得十分紧,导致王恢的四肢处都出现了不少的淤青发紫。美丽书吧 .mailishuo.
脚步踩在干枯稻草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面那些囚侍从们狠厉的叫骂声,仿佛让他再次回到小时候那般的阴影。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
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时不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着王恢的耳膜。
若是破奴来了,会不会更害怕,若是自己倒也无妨,因为早已习惯了。
哐~囚房的门打开了,为首的走来一个银色铠甲的男人,身材伟岸而挺拔,长得相貌堂堂。
一张刀削斧劈般刚毅的脸庞上,线条分明,透着干云的豪气。
他身旁还带着几个身穿黑色禁军铠甲的侍卫,一路风尘仆仆,但眼神却是十分凌厉。
“御,长宵,将军。”王恢抬眼一看,眼神甚是惊讶,为何施刑的是他
御长宵,帝上御云远之弟,长宵王,曾受恩于王恢。
只见御长宵看着满是伤痕的“赵破奴”,心中生分几丝感慨和愧疚,他不忍心的说道
“破奴将军,本将曾受恩于王恢大帅,如今你深受膑刑之苦,我却无能为力,帝上之名不可为,但我定会让那些下属下手轻一些的。”
“长宵将军不必愧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施刑吧。”
“动手,下手轻一些。”御长宵可能是不忍心看到他受刑法吧,很快他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刀光凛凛的刑具,锋利无比,只见那些囚长们支起他。
切裂开他膝盖上的粗衣囚裤,那刀锋尚未触及膝盖上,便已经划出了一刀血痕出来。
王恢着低下头,强忍着闭上双眼,其中一个囚从一只手扳着王恢受伤的另一只腿的膝盖。
猛一用力接上脱离的部分,骨节交错声响起来的那刻,安静的牢笼在不停的回荡起骨头敲碎的声音。
王浑身冒冷汗,却依旧隐忍着一声不吭的样子。
身上疼痛绵延不绝,勉强能听清外面寒风狂呼的声音,只是一张口,就不自觉得闷哼一声。
眼眸底下,有一抹水氤氲着,用力地合上眼眸,稀碎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突然,他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前所未有的璀璨,灿烂得令在场的所有人心头发寒。
王恢那时候只觉得或许今日他欠下破奴的终于可以通通还清了,再也不用再十年如一日的后悔噩梦中惊醒
疼,也行真的很疼,但是这种感觉往往比不过心里的疼痛,破奴一直叫他走开,不要靠近他的那份疼痛。
破奴终究还是在恨着他,他也恨自己没能好好守护着赵破奴。
接着,御长宵立马帮王恢接上之前折断的臂骨与肋骨。
御长宵以为王恢下手已经非常狠了。
可他没有想到这眼前的“赵破奴”更狠,王恢狠,那也仅仅是对别人,身体是人家的,他打起戒鞭起来不心疼,。
可现在眼前的“王恢”满不在乎摆弄的,是他自己已经损伤的身体
更御长宵心头悚然的,也还不是眼前那个“赵破奴”对待自己的血肉之躯好像死物一样的动作。
而是他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一直那么的灿烂,没有丝毫的勉强痛楚,好像经历膑刑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样。
王恢轮廓分明的脸已被伤痛之感所覆盖,一股浓郁地腥甜味充斥着口腔。
原本苍白的嘴抿作一道不那么完美的弧线。
原本雄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变作沙哑,气若游丝让人产生了绝望。
但他却倔强的只想要活下去,双手虽已没了多大气力,却还是依旧想要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