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怂人胆壮了起来，许果“啪”地将啤酒按在桌上，揽过杨沐的肩膀，微醺着问：“为什么你分手一点都不难过？”</p>
杨沐酒量不错，状态尚佳，冷静地望着许果道：“难过啊。”她的语气相当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搞笑。</p>
她如同一个已看破红尘的出家人，浑身散发着对人生的释然，“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难过的事情呢。”</p>
“最喜欢的裤子穿不上了，会让人难过。最喜欢的小店倒闭了，会让人难过。最喜欢的艺人退圈了，也会让人难过。要难过的事情太多了，分手只不过是众多让人难过的事情之一。</p>
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值得让我以特别的态度对待它。”杨沐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可她自己也不明白做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p>
只是，在这个当下，她想要画无数个圈圈。</p>
许果双手握拳，挡在下颌，眼神里满是崇拜，拔高音量：“哇！你好坚强哦！好像ironman！”</p>
呆呆地望着静默的天空，杨沐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清醒了。从一场冒着粉红泡泡的梦里醒来了。”</p>
她摸了摸脸颊，依然是干巴巴的，她还是没有哭。</p>
她的眼泪走失了。</p>
……</p>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p>
没有工作的时光总是漫长的。</p>
许果度过了人生中极为漫长的一个月。</p>
期间，杨沐联系了不少制片人和导演，他们大都不愿拂了杨沐的面子，一开始会耐心听杨沐的“推销”，可几番下来，连电话都懒得接。</p>
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稳扎交际圈。</p>
显而易见，眼下的杨沐于他们，十分鸡肋。</p>
所有人拒绝杨沐的理由惊人一致：许果就像是一枚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被引爆。</p>
对他们而言，许果是退而求其次再其次都不愿意接纳的艺人。</p>
许是因为压力过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杨沐连做梦都在向别人强调，许果的当下或许满是坎坷，可她的未来不可限量。</p>
虽然但是，谁要听那些屁话呢？</p>
……</p>
为了维持生计，许果不得不向生活低头，接了些奇怪牌子的站台，比如阿寇兰，一个将几个大品牌的译名杂糅起来的小品牌。</p>
主持人仿佛是三十块一天的，念稿结结巴巴，把许果的名字读成“徐郭”。台下的观众也无动于衷。</p>
看起来，连观众也像是三十块一天的，多是些穿着朴素的大妈大爷，时不时问一声：“什么时候发礼品？”</p>
站台结束后，许果几乎是小跑下台的，她快步钻进商务车，一下子抱住杨沐，额头抵着杨沐瘦削的肩头，委屈地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p>
她的身上还穿着借来的礼服，杨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p>
现在还能找到愿意借她们礼服的品牌不容易，需得好好呵护。</p>
杨沐面上表情柔和，语气却是异常笃定：“只要我们还活着，苦难总会熬到头。”</p>
“所以，我们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杨沐再道。</p>
人原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得坚强没错，可人也原没有自己想象得脆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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