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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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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问李妈妈店名,说是要开着导航过去,李妈妈白了他一眼。“我怎么记得?我只知道那儿有棵丁香花!”得,那手机也不用带了,没用。看吧,天下女人都一样,没有不爱花的,估计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是花,和花儿一样美丽吧。

    这就苦了陶源,很多街道其实隔得特别近,一个“大约”并不足以指路,稍微多走一点就会错过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错过那么一点儿,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什么“左转”、“右边”了。

    只要是个女的,基本上就不能跟她讲什么“东南西北”,只能说“上下左右”。一走过了,这方向就不对了。果然,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男女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等陶源好不容易找到那家店,看到那棵什么花的时候,他都快要对着铜门给跪了。小店在巷子的曲径通幽处,树影婆娑,一走进去就好像穿越到了须弥界里。古色古香,有类似于敲击木鱼的那种让人安宁的声音,使得心气虚浮的人能好好地观照一下自己的内心,从而获得一方净土。

    找杯子时又犯了难,第二条信息怎么这么抽象!(二)款制出产:品名,“羽殇”。敞口,腹直壁,双耳饰样,潜圈足,仿汉。天青色,有开片,釉陶,润底,滑沿。

    名字好理解,应该就是一款叫“羽殇”的杯子。“羽殇”,羽毛的早夭?什么鬼?“敞口”不用说了,应该就是没有盖子的意思。“腹直壁”是个怎么“直”法?到底直的哪个部分?“双耳饰样”,是不是说有两个耳朵?喝个水还要用两只手举着吗?又不是小朋友。

    “潜圈足”,嗯?脚被游泳圈困住了?有点太扯了,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潜”,有水,右边两个人,下边是太阳,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大太阳天的,一起游双人泳?哈哈!突然他想起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面有这么一句:“日星隐耀,山岳潜形。”那是不是胸中有沟壑,心怀广袤世界的寓意呢?

    “仿汉”,总算是有一个看得懂的词了,汉制仿品。但下面这个“天青色”,是种什么色啊?像天空的颜色很好理解,问题是“青”是一种什么状态?应该就是绿色吧?浅绿?深绿?还是不深不浅?

    荀子《劝学》里不是说了吗,“青,取之于蓝,而深于蓝。”意思是说——靛青是从蓝草里提取出来的,颜色比它要深得多。那是不是说,就是带一点蓝的绿?蓝绿蓝绿的,所以说,蓝绿色到底是蓝色还是绿色?

    天青色到底是什么色啊?!陶源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色盲,辨认东西的能力也强。可是写了5000字,大哭了那一场之后,他已经3年都没有再哭过了,但是,现在,今天,就此时此刻,他又有点儿想哭了。

    他看着玻璃柜里和木架上,一只只杯子,碗、盏、壶……各种质地的,有陶的、有瓷的、有珐琅的、有金属的,还有很多他认不出的。颜色更是五花八门,白的黑的灰的,红的紫的琥珀黄的,别说分辨了,光绿色的就能搞出一个超长的波谱分析来,更何况是“青色”这种需要心神理会的颜色呢?

    生活,怎么这么难啊!从小就是这样,他和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家里家外,妈妈忙前忙后。大事小事,妈妈有条不紊,依次处理。公司的事没听她提过,反正,厨房里、客厅里、阳台上、卫生间,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她是会“影分*身”吗?

    虽然没有爸爸,可是妈妈从来就没有让他吃过什么苦头。妈妈就是一个人,两只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有妈妈,那妈妈呢?妈妈有谁?妈妈谁都没有,妈妈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废物!一个买只杯子都解决不了的人。一个,买只杯子,都想哭的人!

    除了他生病的时候,他没见妈妈哭过,也没见别的大人这样。是不是大人都不会哭?那是不是说,长大点,就好了?刚开始,他也不想哭的,只是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不舒服。接着,喉咙开始发紧,声带开始绷直,然后,眼睛就红了。

    他没有办法,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控制不住自己。从来都是这样!他不想哭的,只是声音自己要往外面跑,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听见自己的喉结一直在滚动。心脏好像有点不舒服,大脑又似乎有一点点晕。后背,感觉好像有些发软,然后他就站不住了。

    他什么都没管,直接蹲了下去,两只手臂把自己的头圈进了膝盖中*间,不断收*缩,越团越紧,他大声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地他就突然开始砸起了地板,捏紧拳头,一下接一下地,使劲地锤,不管不顾地打。

    纯木的地板,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没有瓷砖硬的错觉,其实瓷砖很脆,而木头却是实心的铁。眼泪和鼻涕不断滴落,什么都看不见,就是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好像血液在流淌。他哭成了一只虾米,于是,他的脊梁,就再也挺不直了。

    店里有袅袅的檀香在燃,和着些许微风,裹挟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不是一般的清幽,只是这安静现在被搅乱了,让哭声混成了稀泥。老板就从藤椅上站起身,他走过来递给陶源一包纸巾,拍着陶源的背给他顺气。“怎么了?小伙子,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陶源没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差,没脸见人,还把鼻涕泡泡抹到了身上。但是他不管,人就是这样的,但凡遇到点什么事的时候,第一项放弃的就是自己的外在形象。

    老板是个好心人,没怪陶源打扰了他的清梦。也许是看小伙子哭得太过凄惨,让他想起了家中的小孩,又或者是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他还是在旁边安慰陶源。“孩子,有什么事说出来,看看叔叔能不能帮帮你?”

    陶源心想,你帮我?你怎么帮我?你能给我个爸爸吗?你能像别人的爸爸那样,让我坐在你的肩上吗?你能给我开次家长会吗?你能检查检查电路换颗灯泡吗?或者缴一下物业费?修一下水槽?拖回地板?还是洗双袜子?

    要不就借妈妈一个肩膀,给我一个拥抱?你能吗?你能怎么帮我!你什么都帮不了,你就只是说说,在那儿站着,所以腰一点都不痛。

    上次是7个小时,这次他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等后面哭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叔总算是清楚怎么回事了。大叔一拍他的肩膀,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来来来,过来,我取给你看看。”

    陶源哭完,冷静下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大老远的跑来人家店里,又和人家不认识,就在人家面前哭,把人家地板弄的青的红的,水淋淋一片,脏乱不堪。陶源问大叔拖把在哪儿,他给打扫干净再走。大叔说没关系,不用管,木地板不能拖,要打蜡,他自己会处理,陶源就更不好意思了。

    大叔把杯子拿出来递给他,陶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东西”。他就记住了一点:其实,人伤心大哭的时候,吹出来的第一个鼻涕泡泡的颜色就是天青色的,之后的就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淡,直至和水一样,变得透明无色。

    就像眼泪一样,流完了就没有了,但很无奈的是,人在不知道的时候就是怎么都搞不懂有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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