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正在进行中——</p>
变回了巨龙形态的poppy转过头来，看向刚才那个方向。</p>
那个方向刚刚有一种奇怪的，被窥视的感觉。</p>
但是那里只有几个巨大的管状水晶容器，容器中充满了颜色稀薄的液体——这些液体可以维持其中魔导组织的生机。</p>
是的，魔导组织，那些巨大的心脏，长条荆棘一般的脊椎，都是魔导的产物。</p>
它们是死的，但是又是活的。</p>
容器之中，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脊椎骨正静静地漂浮着，连接端则是肉眼可见的大量线缆接口与闪烁的符文。</p>
“厄普西隆？”</p>
而不知为何重新启动了的厄普西隆在她的呼唤之下，重新在眼前形成一道虚拟的显示屏，伴随着它的开机语音——</p>
“随着梦想展翅高飞！一切最终解释权归议会国所有！”</p>
看着那些浸泡在容器中的魔导组织，已经化为龙形的poppy不适地晃了晃脖子，“我听说议会又通过了一家新的公司，而他们的最新产品就是一种新的辅助心脏，漂亮又帅气……”</p>
“是的，漂亮又帅气，但是动力不足——追求这些东西无助于改善你的经济状况，”厄普西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而且新旧两款辅助心脏的主体设计并无本质差别——只是仿生蒙皮变得更漂亮了一些，其他的内置机构上没有任何变化。我可以现在下单，将你胸口附近的鳞片换成透明的聚合物——以此来对外展示新产品的新蒙皮？”</p>
“算了，没钱，”青紫色的巨龙叹了口气，“开始植入流程吧……”</p>
在大厅各处待命的机械装置立刻开始运行，大量机械手配合无间地来到poppy身旁，开始拆解那些属于机械结构的鳞片和内置保护层，她的胸腔被打开，露出里面填充着临时缓冲液的空腔，她的脊背被打开，露出里面临时的神经接驳器和体液循环泵……</p>
她是很多其他国家的人所知道的那种龙议会国的巨龙的模样，有着各种金属的遗留痕迹；但是除了厄普西隆和设计相关手书程序的医学专家以外，恐怕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内部该是什么模样。</p>
美丽吗？丑陋吗？</p>
都一样的……都是机械，都是骸骨。</p>
很快，心脏被重新归位，脊椎被修复如初，提前准备好的活性药剂被注入循环泵，让这些从休眠状态激活的器官零件在短时间内便欢快地运转起来。</p>
注入的药剂逐渐开始对神经系统产生影响，poppy感觉自己的思维渐渐弥漫开来，她开始冒出一些不受控制的想法——视线的焦点中仿佛浮现出了厄普西隆的界面虚影。</p>
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神经系统产生的错觉——这里并没有显示视频的视觉介质，她所看到的东西，其实是自己头颅内的核心刺激神经制造出来的幻影。</p>
但是厄普西隆就在这里，它正控制着这间大厅中的每一台机械，控制着这些名义上是医疗器械，实际上随时可以致命的工具。</p>
尖刀、细针、钻头，它们正对着那些所剩不多的，柔软的血肉；以及那些同样脆弱的，魔导组织们。</p>
它在为她进行最精细的植入体手术，她的心脏，她的中枢神经，都毫无防御地暴露在这个人工智能手中。</p>
poppy甩了甩头，她知道这是增效剂在影响自己的判断力，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四处蔓延。</p>
“请尽量不要活动，”没有感情的电子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手术机械的探头中闪烁着暗淡的红光，“我正在闭合你的脊椎保护层。”</p>
“厄普西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即便是龙形态，poppy依旧发出了有些含糊的女性的咕哝。</p>
“我在议会国的每一处，我也在这里，在你面前，在那些机械之中，poppy小姐。”厄普西隆的声音一如既往立即响应，而那些正闪烁红光的探头和正在移动的机械手则还在静静地执行着精确的手术。</p>
手术之中的poppy有些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躯。</p>
“你说……是不是你才是玛卡利真正的统治者呢？”</p>
“厄普西隆是议会国的服务者，我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服务你们。”</p>
“是啊……”在药剂的作用下，poppy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沉沉睡去，但还是低声咕哝道，“嗯，听上去，你还蛮忠诚的……”</p>
“当然，厄普西隆永远忠诚于议会国，”那机械合成的人工智能的声音在大厅中平静回荡着，一点点钻入手术架上那已经快要入睡的青紫色巨龙的脑海中，“厄普西隆绝对忠诚，且永远忠诚……”</p>
而同一时间，在龙议会国的会议场上，刚刚结束了严肃的年度会议之后，还在会场的几只人形龙正在一起笑着讨论着什么。</p>
“今天的这会议，poppy又没到场？”</p>
“她到不到场也没关系，关键是第一议长大人居然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离开了，这就很耐人寻味了。”</p>
“你说，第二议长大人今天的讲话什么意思？他到底倒向第一议长还是在野的那位大人啊。”</p>
“呵，那个老滑头，就和咱们的神明一样，是个墙头草，别指望他脚下的台阶坚实。”</p>
“咱们的神明啊……”</p>
与其他神庭所注视着的世俗国家不同，龙族们谈论起龙神倒是有些百无禁忌。</p>
“有神系时，祂倒向神系；有神庭时，祂又倒向神庭，你说，在那座最高的山后面，咱们的神到底是怎么想的啊？”</p>
“怎么想都无所谓，谁叫咱们的神明是一体二魂呢？搁谁值班就归谁处理呗，不管是神系还是神庭也不能指着鼻子让当天值班的那个承认那些不属于祂的罪行吧。”</p>
事实上，隔着会场不远就是一座教堂，但是幸好神明不会在意这些碎言碎语。</p>
而最高龙祭司正走在那华丽宽广的金色神殿中，这神圣肃穆的殿堂内，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p>
这个与神距离最近的中年男人？或者说男龙？</p>
正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过宽广的大厅，来到了那高高的圣座前。</p>
那是一张空无一人的宝座，但是在他的眼里，这上面坐着一位穿着淡金色华美长裙，金发垂至地面，气质华贵雍容的女子。</p>
他暗自地咽了一口唾沫，今天是这一位值班真是太好了。</p>
他匍匐下来，对着圣座朝拜——</p>
“巴哈姆特在上，我等龙族，忠不可言，绝对忠诚且永远忠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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