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般如有实质的巨大压力下，安德烈再次开口了：</p>
“并且，那些人不仅是失踪了……</p>
“那里面的绝大部分人，如今，都已是失去了生命！”</p>
安德烈神色镇定，语气并不故作沉痛，而是平淡中带着丝认真。他腰背挺得笔直，直视长桌对面的玛希。</p>
他不但是坦然说出了这句话，紧接着，他又道：</p>
“尊敬的玛希·盖尔德女士，希望您能将听到的这件事，当成我们瓦恩家族的重要秘密，不要外传……”</p>
“呵呵……”回答他的，是一声极为压抑的冷笑。</p>
以及……</p>
一道风刃，又一道风刃被瞬间凝出。</p>
充斥于整片空间的风刃，同时朝安德烈飞来，其中最为凝实也是最快的那道，距离安德烈的脖颈仅仅相隔数指！</p>
安德烈一动不动，不躲避，不防御。</p>
“轰隆隆……”比起夏日的闷雷还要大上数倍的暴鸣声，响在安德烈耳旁。</p>
这一刻不止是宴会厅，整栋建筑整座城堡，全都颤了颤……</p>
但……未作丝毫抵抗的安德烈活了下来，显然是玛希在最后关头收了手。</p>
可在安德烈的脖颈处，还是出现了一道伤口，同时，在他的右耳处，有鲜红的血液从中涌出……</p>
玛希·盖尔德此刻怒极反笑：</p>
“安德烈·瓦恩伯爵，您，真是有胆色！</p>
“怪不得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p>
“说出，这样的要求！”</p>
玛希·盖尔德的笑容一收。</p>
安德烈周边的空气，转瞬间变得如水一般粘稠，蕴满了汹涌的杀机。</p>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p>
耳旁的声音已经模糊，安德烈依靠唇语的辅助，才堪堪听清玛希的话语。</p>
一丝苦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p>
毫无疑问，在先前那刻，是他人生中距离死亡最接近的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将要就这样子死去……</p>
玛希·盖尔德女士，已经是一名……传奇法师了吗！？</p>
安德烈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缓声开口：</p>
“做出这一切的，是我的父亲！”</p>
随即安德烈闭上眼睛，“而我父亲他，已经死了！</p>
“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p>
玛希·盖尔德不为所动。</p>
安德烈身周的空气，依旧如水般粘稠，这让他口中发出的声音，有些飘忽的同时，又带着阵阵回响……</p>
安德烈忽地睁开眼睛，有些沙哑地吐出一个数字：</p>
“3102！”</p>
神色冷峻的玛希可不会去配合对方，问出“你说什么”这样的话语，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对方接着说下去。</p>
这还是她刚刚听到对方说起，上代瓦恩领伯爵已因此而死后，才愿意给的机会。</p>
“我父亲死于四年前，在这之前，一共有3102个人失踪在了瓦恩领……”</p>
讲到此处，安德烈感觉到身周空气里的压迫感，在这一瞬间迅速拔高，他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p>
“这几年来，我将失踪遇害的这些人，他们的身份一个个确认下来，并一一去找寻他们的家人，对他们尽力做着补偿！我……”</p>
玛希打断了他，“你以为只要这样做，就足够弥补，你们瓦恩家族所犯下的罪恶吗？”</p>
玛希声音拔高，“那是三千多人啊！！害死了我如此多无辜的领民……</p>
“你，竟然还想让我为你保守秘密？让你这个丑陋的姓氏，继续受到无数民众的尊敬和爱戴？”</p>
“不……”玛希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你们瓦恩家族，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唾弃！”</p>
玛希将手一挥，笼罩覆盖于安德烈身周的空气，重新恢复正常，而她则直接转身，再不想与对方多说一句话。</p>
她没有再向安德烈出手，因为如他所说，造成那一切悲剧的是他的父亲，而不是安德烈……玛希并不会因此迁怒对方！但是，他的姓氏既然是瓦恩，那就要承受他的父亲，给瓦恩这个姓氏所带来的耻辱！</p>
相反，那个伊维尔，那个隐隐参与进了这件事里的伊维尔，却还未，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p>
玛希绕过长条桌，朝宴会厅大门走去。</p>
安德烈顿时感到四周的压迫感消失了，可他并未觉得轻松，深吸一口气，他转头喊道：</p>
“盖尔德女士，每一份疯狂的背后，都有其缘由……我父亲也是！</p>
“我父亲过往，是一位如您一般正直的人！他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是因为一名邪恶亡灵的蛊惑……</p>
“我这并不是在为我的父亲推卸责任，我只是在阐述事实！</p>
“那名亡灵，可是黑暗议会的圆桌议员，我父亲当年，并不具备抗拒其意志的可能……</p>
“即使这样，我明白我父亲所犯下的罪恶，依旧完全无法被原谅……</p>
“但……盖尔德女士！我们瓦恩家族，已经传承了超过千年，我们一代代的先祖，与您的先祖一样，都在与血族的战斗中洒着鲜血……</p>
“我们家族最近的一位传奇强者，更是与尊敬的爱格伯特大帝并肩战斗，并随诸多族人一同，战死在了‘血殒之战’中……</p>
“是他们的英勇与无畏，付出和牺牲，才铸就了瓦恩这个姓氏今日的荣耀，这份珍贵的荣耀，不该就这么被，我那受到亡灵蛊惑的父亲……所玷污！”</p>
安德烈踏前一步，缓声继续道：“而且，您就算将这个秘密宣扬出去，对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而言，又有多少意义？反而会让他们的家人，再次遭受痛苦……</p>
“所以，尊敬的玛希·盖尔德女士！请给……瓦恩家族一个机会，一个改过的机会！”</p>
安德烈深深鞠躬，静立不动。</p>
从刚才起，玛希的脚步就缓了下来，并慢慢停住，这时她转过身，望向一直保持着躬身动作的安德烈。</p>
不知她是否是将那番，有关瓦恩家族荣耀的言论听进去了，她未曾去提及……</p>
此刻从她口中说出的却是：“安德烈·瓦恩伯爵，你刚才说，我如果将你们瓦恩家族的罪恶宣扬出去，你，就要让那些人的家人……再次遭受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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