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越过她看着忍九。</p>
忍九有片刻的无措,就像是被父母抓包的孩子,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平静,微笑着打了招呼,</p>
“黑翼使者。”</p>
黑翼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杨诺,分明有话要和忍九单独说。</p>
杨诺犹豫了,回头去看忍九。</p>
忍九:“杨姑娘,你先去忙吧。”</p>
杨诺抿了抿唇,转身离开。</p>
黑翼一眼就看出了她中了一品僵陈,天蛰教的四大使者,哪个对毒没点研究,就连年龄最小的阳骄也是个中好手。</p>
他们两个人还是去了锦绣楼。</p>
两人的容颜气度和身份在大街上总会引人注目。</p>
黑翼瞥了一眼她头上的流云簪,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杯子不轻不重放在桌上,碰撞出的声音让忍九有片刻不安。</p>
“小姐,你知道后果吗?”</p>
他垂眸没有看她,只是声音微哑。</p>
忍九低头,将两手交覆在一起,稍稍缓解不可抑制的颤抖。</p>
“对不起。”</p>
“呵。”黑翼轻笑一声,带着微冷的讥诮之意。</p>
其实生死对他或者说对天蛰教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解脱。</p>
不能存在感情的话,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呢。</p>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贪恋生命的一切,鲜活又真实。</p>
“黑翼使者,师父他”</p>
忍九还是没有勇气问下去,“师父”这两个字似乎太久没有从她口中喊出,她都快要忘了舌尖微动,唇齿相合之间的故作缠绵。</p>
也几乎快要忘了当时的忌惮和恐惧。</p>
她不敢知道左息九为什么会放过他们,她清楚极了他的睚眦必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p>
“黑翼使者来华城有什么事情吗?”</p>
黑翼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小姐,回去吧。”</p>
“如果我不愿呢。”</p>
黑翼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小姐自己做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小姐心里清楚就好。”</p>
忍九没再回答,她知道后果吗?可能是知道的吧,可是她还存有一丝希冀,还是不愿意放弃,尽管她自己也清楚极了,不过是痴心妄想。</p>
可是人,总该存点痴心妄想。</p>
黑翼又喝了一杯酒,起身欲走。</p>
只是走之前突然开口,“小姐如果需要一品僵陈的解药,我可以让人给你送去。”</p>
忍九顿了一下,也将杯中酒一口咽下,辣的,辣的她眼泪差点出来,</p>
“不用了。”</p>
黑翼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p>
忍九一个人在房间坐了很久,那酒她没有再动过。</p>
直到杨诺找来之时她才回神,看到杨诺担忧的目光,她笑了笑,跟杨诺一起回了武林盟。</p>
只是杨诺的目光有些闪躲,忍九回到武林盟才知道原因。</p>
看到自己院子里站着的人,忍九刚准备回头去看杨诺,结果杨诺匆匆离开。</p>
忍九调整心绪,走了过去,笑意盈盈,“你今日不忙吗?”</p>
华绍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的郁气半点发泄口都没有,可是也消散不去。</p>
天知道他听杨诺说黑翼来找她之时有多害怕。</p>
害怕之中夹杂着无助和绝望,还带着丝丝恨意。</p>
“我来看看你。”他的声音依旧冷漠。</p>
忍九浑然不觉的样子,反而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眉眼弯弯,“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也该好好休息啊。”</p>
华绍看着她毫不介怀的模样,心里半分欢喜都没有,他的刻意冷落,她根本就不在乎。</p>
他不敢再深一步试探,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惹她不快,她会离开,不带半分留恋。</p>
可是他偏偏想去试探,想知道她对他的纵容到哪一步。</p>
华绍推开她,转身进了房间。</p>
忍九被推的后退几步,没有武功傍身,她真的弱得不像样子。</p>
看着他的背影,忍九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p>
走到桌边坐下,忍九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推了过去,“明天不是武林大会吗?你今天晚上不用过去吗?”</p>
华绍没接她推来的茶杯,抬头看她,“你跟黑翼说了什么?”</p>
忍九何尝不知道,杨诺不是来照顾她那么简单,主要还是来监视她的。她固然不喜,可现在也不想让华绍生气。</p>
她试着去笑,语气轻松,“你吃醋啦?”</p>
华绍低头将那一杯茶喝下,没有言语。</p>
忍九有点尴尬,“其实也没什么,他让我回去”</p>
她话还没说完,华绍突然抬头,目光锐利狠毒,吓了她一跳。</p>
“我,我…我拒绝了。”</p>
华绍收回目光,心却久久平静不下。</p>
他很少在她面前有过这样的情绪。</p>
忍九也知道,就算他平常对她冷漠,大抵都是她惹他生气,而他生气的缘由多半是因为她不在乎自己的安危。</p>
“华绍,你,你吃过饭了吗?”忍九又一次开口问道。</p>
华绍抿了抿唇,双手握着那个茶杯,垂着眸,忍九看不清他的眼神。</p>
可是他的表情却执拗的像个孩子,带着一触即破的强装的倔强,倔强之下分明委屈的不像样子。</p>
“没”</p>
“那你等我哦!”</p>
忍九留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p>
华绍回头去看之时,她已经跑的没影了。</p>
两柱香的功夫之后,杨诺扶着脸色惨白的忍九回到房间,还有几个仆人跟在她们身后端着饭菜。</p>
华绍刚想过去接她,又想起了什么,只收回手,安静的坐着。</p>
杨诺看着仆人将饭菜摆放好之后才离开房间,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p>
“这是……你做的?”华绍看着一桌子的菜不太确定。</p>
忍九犹豫了,眉头轻皱,“呃,也不算。”</p>
她在天蛰教“娇生惯养”十年,哪里会做饭。</p>
华绍也不在意是不是她做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确实也饿了。</p>
忍九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吃吗?”</p>
华绍筷子微顿,胡乱嘟囔了两个字,接着埋头吃饭。</p>
忍九眼中笑意加深,似乎赶走了几分寒凉。</p>
但是华绍却慌了,她不会在饭菜里面下药让他昏迷,然后趁机离开他吧?</p>
“你,你怎么不吃?”华绍停下筷子看她,嘴角还有一粒米,难得有一种手足无措的萌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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