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看着太子殿下一言不发的来这里站了很久，然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开，想不明白这牢房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是在这里住过，可也该是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反正离这里挺远的，那里是龙卫把守，当时他一个普通牢头根本就没资格看守。
牢头送太子殿下出去，皇帝陛下急急赶来，牢头赶紧俯首跪下。
“灼儿你怎么跑出来了，衣服都没穿好，你知不知道冷呀，”说着亲手把一件狐毛大氅罩在太子殿下身上。
低着头看地的牢头听着动静，想起那天太子来的时候镣铐加身，昏迷不醒，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身枷锁，身负恶名。
如今……
天家父子，搞不懂。
太子殿下什么都不说，像一块木头一样。
“灼儿是被噩梦魇着了？”
太子殿下哇的哭了，除了大小姐在的时候，其余的都是噩梦。
“好了，灼儿别哭了，父皇在这里，灼儿梦到什么了？”
“父皇，你会把儿臣关起来吗？”
“好好的灼儿怎么会问这个，”难道是梦到去年六月的时候。
“父皇是皇帝，儿臣是太子，太子要是做不好，会……会……”梦里翻看的史书上，太子什么下场都有，能干会死，无能会死，和朝臣走得近会死，和朝臣疏远会死，陷害别人暴露会死，被别人陷害也会死。
做什么都会死，会被废，会被关起来，幽禁终生。
做太子好难。
梦里的父皇也想把他毁了，关起来。
父皇还没有想要他命。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梦里也是。
“父皇，你别把儿臣关起来，儿臣害怕一个人，”此时的太子，双眼湿漉漉的，无害极了。
看来是真的梦到去年六月了。
“父皇……不会了。”
牢头：皇上你可真敢说。
太子殿下，可惜了。
皇帝陛下告诉太子殿下，梦里都是假的，不能当真不能信。
“儿臣知道了。”
“灼儿有没有梦到不认识的人，父皇是说灼儿有没有梦到灼儿现在不认识，但在梦里知道他们身份，和灼儿关系很好的人。”
皇帝陛下想的是，当初把两兄弟关一起，他摸不准自家儿子梦到了多少，看到了什么，为了防止心眼多的儿子疑惑私底下查。
还不如当面问出来然后糊弄过去。
太子殿下摇摇头，“假的，不存在的。”
皇帝陛下：所以你以为小七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就不存在吧，省的他还要浪费口舌。
“父皇在梦里是不是很过分。”
太子殿下没有忽略自家父皇的关心与担忧，也不隐瞒，“梦里父皇提着儿臣衣领走，儿臣差点就被勒死了。”
“父皇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皇帝陛下想不起来，或者说他是不愿意面对，所以麻痹自己。
“所以才是梦。”
所以孩子梦到的大概是半真半假，或许他根本没梦到小七，霍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父皇让灼儿做这样的噩梦，一定是父皇过去对灼儿太苛刻，所以才吓到灼儿。”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他态度改变得太快，孩子还没能完全接受和适应。
“父皇以后会对灼儿很好很好，灼儿是父皇嘴珍贵的宝贝。”
太子殿下得到保证，才放下心，梦，都是噩梦，父皇已经变好了。
皇帝陛下安抚好被吓到的太子殿下，让人送他回去之后，才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牢头，“太子来天牢做了什么，一字不漏告诉朕。”
牢头说完之后，皇帝陛下沉思，都过去二十多年，皇帝陛下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一个牢房关过什么人。
而牢头早就已经换过一届，进出天牢的人那么多，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物是人非，悄无声息死去的失败者，没有资格让世人记住。
“让百里若繁知道太子现在的情况，让她多为太子想想。”
自家儿子好像从小到大，无论什么身份，都只对百里若繁特别，皇帝陛下相信爱情，所以要先打预防针。
当然，自家儿子移情别恋，皇帝陛下也支持，反正自家儿子高兴就好。
太子回来了，朝廷对百里若繁和云灼两人却讳莫如深，朝臣们闭口不谈。
百姓只知道除夕宴发生了宫乱，无忧王救驾受伤，一家子都在宫里养伤。
而牢头知道多一点，凌风帅被打入天牢，罪名是犯上，他不敢说出去，上面下了封口令。
“小人遵命。”
“起来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太子殿下离皇城越来越近，心越来越空，又回头折返回去，半路碰上皇帝陛下。
“你这是又去哪？”
“回去。”
天牢？！
“不行。”
“儿臣落下东西在那里。”
“什么东西？父皇让人帮你去取，你是千金之躯，岂能去那样的地方。”
太子殿下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越想越慌，撒了腿就跑。
皇帝陛下：咋咋呼呼的，是谁惯你的？
另一边，传完话的牢头心想，不愧是大元帅，虽然沦为阶下囚，但丝毫不见狼狈。
“我知道了。”
皇帝陛下让百里若繁知道，就是让百里若繁做选择。
她到底该不该让云灼知道真相。
是让云灼一直做着这个美梦还是面对痛苦。
此时的云灼只有三岁的记忆，不经风雨。
“那大元帅，小的告退。”
百里若繁嗤笑一声，“我早已经不是大元帅，也不是凌风帅，以后直呼我名字就行。”
“大元帅永远是我们大宇的大元帅，”说完恭谨退出去，完全没有因为百里若繁身为阶下囚而怠慢。
百里若繁心想自己被困在天牢中，束手无策，连见云灼的资格都没有，她又能如何告诉云灼真相，皇帝陛下还真是高看她。
云灼，我想你。
百里若繁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心乱如麻。
好希望你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
“殿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打开牢门。”
听着熟悉的声音，百里若繁猛然抬起头，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万千星辰都不及他一分。
她......这是在做梦吗？
“这......”牢头还在纠结。
“本宫命令你，打开，”一道铁栏仿佛是王母娘娘划下的银河，一对苦命鸳鸯隔岸两眼泪汪汪。
牢头不敢再顶撞，门开了，太子殿下脚步凌乱，他知道他落下什么东西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