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还是坐上了郭芙蓉的车。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车的。
他并不想坐，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是忍了下来。
恰在此刻，
楼上的季润芝，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到两人驶离停车场之后，目光之中便泛起一丝精芒。
她非常担心袁森知道了自己被绿的事情，非常担心他会勾引少不经事的郭芙蓉。
袁森这个人少年老成，虽然才三十岁，但行事风格却跟个老江湖似的。
她不放心的转身回到桌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郭启涛，让他警告一下袁森。
可是，刚拨上号码，随即又挂掉。
感觉自己这么做，有点儿太过急躁了。
或许，袁森并不知情，或许他只是想跟着郭芙蓉发点儿财而已。
但是，一想到莫小菲那天甩出来的郭启涛与刘淼的不雅照片，便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男人能受得了那种侮辱。
然后，拿起手机又给莫小菲打过去。
她知道莫小菲跟郭芙蓉的关系非常好，让莫小菲提醒一下郭芙蓉提防着点儿应该可以。
莫小菲那刻正好在家里布置晚餐，见到季润芝打来的电话，赶忙擦了手之后跑到厨房里面拉上了隔音门，“喂，小妈。”
“在忙吗？”季润芝感觉她接电话的时间有点儿长。
“不忙。”莫小菲看着餐桌上一桌子的菜，有些心虚地说。
“我刚才看见郭芙蓉载着袁森下班，感觉这样很不妥当。你跟芙蓉关系好，作为嫂子你该点点她，让她跟袁森保持好距离。”
“哦……”莫小菲有些缓不过神。
“小菲，你是知道实情的，虽然启涛做出了那么卑劣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为了这个家的大局考虑，能够忍一忍。我也相信启涛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有可能会犯的错误。家，是最重要的。”季润芝说。
虽然那些话有些违心，可是，她作为郭家的掌权人，只能这么说。
而莫小菲听到那句“所有男人都有可能会犯的错误”时，莫名的就感到一种压抑。
这是一个婆婆能说出口的话吗？
“小妈，我跟您说过了，我想要离婚。真的。我发自内心的想要离婚。”莫小菲说。
季润芝听后，陷入沉默，静思良久之后，口吻低沉地说：“你公公的脾气你也了解，他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等他死。”莫小菲说。
听莫小菲如此说的时候，季润芝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种变化。
曾经的莫小菲不这样。
没有现在坚定，更没有现在坚决。
印象里的她，表面干练，实则心虚。
可如今，口吻竟如此决绝了。
“小菲，你变了……”季润芝说。
莫小菲听到后，手轻轻地摸着隔音门的玻璃，看着玻璃之中自己的模样，闷声自问，我变了吗？没变吧？
可是，又觉得自己变了。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她回复说。
季润芝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低声问：“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男人？阿涛说的那个男人。”
“没有。”她很果断地回答，可是，透过静音门玻璃的发射，明显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惶恐。
听到她如此果断的回答，季润芝便清楚——那晚她真的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也知道她绝不会承认，更不会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于是，以一家之主的口吻说：“小菲，你要知道你老公是郭启涛，你若是离了婚，你认为谁胆量敢娶你。”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插进了莫小菲的心脏。
纵然之前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从季润芝嘴中说出来的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力度。
郭启涛明确告知自己，想离婚的话会宰了自己。
如此一个狠厉的人，哪怕离婚之后都不会放过自己！
除非…除非离开龙城。
想到郭启涛那模样，便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不可解脱的噩梦里。无助又无望。
“安安稳稳的好吗？听我的话，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跟阿涛接触，我也会在后面多做做阿涛的工作。相信慢慢的，你们会和好如初的。”
“……”莫小菲听后，已不想再说话。
“还有芙蓉那边，芙蓉有多单纯你是知道的，一定要让她远离袁森。”
“知道了。”她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心情有些低落的坐到餐桌旁。
原本美味的菜肴，这刻一点儿都吃不下去了。
忽然，
外面驶来了一辆显眼的红色法拉利。
当看到袁森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变了模样。
于她来说这是一种即奇怪又难以形容的感觉。
——人的心情竟然会因一张脸而瞬间改变。
“梦梦！梦梦！你爸爸回来了！快出来吧！”莫小菲赶忙去一楼卧室喊梦梦。
梦梦拄着一根小小的粉色拐杖，笑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爸爸、爸爸”的喊着。
袁森走进客厅，并没有好心情。
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想住在这里。
看到梦梦后，当即上去扶住。
想抱起她来，又怕伤着她。
“轮椅呢？”他问。
“医生说不梦梦是骨裂，不是骨折，用拐杖方便做恢复性锻炼。挺好的。”莫小菲笑着说。
“是吗？”袁森看向莫小菲，迎上她那双眸子时，便想到了雨夜车中那一幕幕，愈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发生过关系的人，哪怕脸上表现得淡然，内心之中却会止不住地泛起波澜。
“你看！我们这些人住在这里多好啊！”郭芙蓉笑着说。
袁森一听，当即表态说：“我过来是接女儿的，不是来住下的。”
“还是住下吧……”莫小菲忽然开口说。
袁森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她当即微笑说：“今天芙蓉带着你女儿办理了旁边那家小学的入学手续。你知道进那家小学有多难吗？要不是芙蓉这个房子，梦梦可进不去呢。”
袁森一听，当即不知如何说了。
在他眼中，梦梦是最重要的！而教育则是当父母最看重的！
尤其在龙城，上学太难了。
这种贵族地段的好学校更是难上加难。
当初，苏晴为了让孩子上小学，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郭芙蓉竟然不声不响地办了如此一件大事。
其中，肯定没少花钱打点。
“爸爸，我想住在这里，这里好漂亮好漂亮！你来我的房间看看！好多娃娃！好多漂亮的娃娃！”梦梦拽着袁森的衣服说。
“去看看呗！都是我给梦梦买的哦！”郭芙蓉笑着说。
袁森听后，略感无奈地陪着梦梦去了卧室。
而旁边的莫小菲看到郭芙蓉那灿烂的微笑，自己脸上的微笑却不由自主地慢慢落了下去。年轻真好。
想到季润芝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再看看袁森陪着女儿走进卧室的背影，莫小菲便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把自己的女儿也接过来一起住。
可是，却也明白郭启涛的为人，绝不会放女儿到自己身边来。
想到自己的女儿，她的心情再次低落下来。
————
好菜自然要配好酒。
可是，郭芙蓉的酒量偏偏太差劲。
梦梦九点睡觉之后，郭芙蓉撑了半个小时，便摆着手说不行了。
刚站起来，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
两人赶忙扶起她来，去了卧室躺下。
“她没事吧？”袁森问。
毕竟，莫小菲跟她生活多年，知道情况。
莫小菲脸色微微泛红，说：“不碍事的，芙蓉就是个孩子，别看她喝成这样，第二天保证又活蹦乱跳的。”
“你呢？感觉你酒量很大。”袁森说。
“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喝过。”莫小菲笑着转身走向门外。
袁森笑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喝过是喝过，可从来没见你醉过。那时候还喊你嫂子，也不好跟你喝太多。”
“怎么？要比一比酒量吗？”莫小菲问。
“感觉喝不过你。”袁森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莫小菲像是非要试一试一般。
袁森已经喝了不少，走到餐厅处，扶着餐椅背说：“改天再试吧……今天都喝不少了。”
“我想喝……”莫小菲用一种非常不同的眼神看着他说：“很想很想。”
袁森迎上她的眼神，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从她的眼神里，袁森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感，但是，却又不敢去肯定那种情感是否是男女之情。或许，只是因为她没有成功离婚，而生出来的一种幽怨之情。
于是，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你不担心我们喝醉酒后会发生点儿什么吗？”
“呵…会吗？”
莫小菲说着，嘴角扯着一丝笑，只是分不清是苦笑还是醉笑，而后，似是害羞般微微低了低头，手指甲轻轻地磨着餐椅背的实木，幽声说：
“讲真的，我真希望自己会勾引人……”
话毕，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