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牺牲之后，直到今天，这么长时间，小爱心中的委屈，终于在通红的眼眶下，流露了出来些许。</p>
但她依旧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p>
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p>
从接下这个任务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是那样的刺痛。</p>
其中传来的疼痛，几乎令自己瞬间窒息。</p>
不过还好，公子是理解自己的，是相信自己的。</p>
这一刻，小爱是那样的渴望，能够在公子怀里大哭一场，与他述说自己的委屈。</p>
然后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的泪水和鼻涕通通擦在他的肩头……</p>
“多大人了，还哭鼻子。”梅长苏递过去一张手帕。</p>
被小爱一巴掌拍开了，“谁稀罕！我没哭！”</p>
她确实没哭，只是眼眶红红的，鼻尖带着点鼻涕。</p>
“哼！”</p>
将手中的酒葫芦啪一下放在案几上，衣袖呼哧一下，胡乱擦了一下鼻涕，起身打开暗道离去。</p>
全程，她什么都没解释。</p>
梅长苏也什么都没问。</p>
费介一声不吭，拿起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口。</p>
梅长苏瞥了他手中的酒葫芦一眼，也失去了偷偷喝上一口的兴致。</p>
小九之死，自己已经差不多调查清楚了，算是水落石出，一切都顺理成章，有理有据。</p>
但梅长苏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p>
特别是将这件事与小爱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愈发强烈。</p>
却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哪怕一点线索，或者一点点可以怀疑的厘头也行。</p>
可却什么都没有。</p>
就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p>
这也是为什么梅长苏到现在，一直还未将调查结果在高层公布的原因。</p>
齐云北之巅。</p>
海棠朵朵今日难得地一身白色衣裙，在寒风之下，飞飞扬扬，似是圣洁化身，不可触碰。</p>
不过，那跨着腿，双手抱胸的懒散模样，却完全破坏了这份圣洁。</p>
两者的格格不入，让人看了，惋惜到郁闷吐血。</p>
站在去山巅，静静看着山下那辆缓缓离去的马车。</p>
“如此严冬之际，她怎会在这里……”</p>
海棠朵朵低声呢喃了一句。</p>
与此同时，鉴查院某处密阁之中。</p>
陈萍萍看着手上从北齐刚刚传回来的情报，眼睛突然一亮，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p>
“这言冰云倒真有几分本事，自从他到了北齐，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将鉴查院在北齐的情报网迅速整顿，时有情报传回。以后将会是范闲继承鉴查院的最大竞争对手。”影子突然说道。</p>
闻言，陈萍萍微微一笑，“琅琊阁便是在北齐发际的，依你之见，他们会留下鉴查院情报网？”</p>
影子愣了一下，“那之前传回来的情报……难道是假的？”</p>
“情报是真的！否则，我军在前方也不可能连连大捷。”</p>
“那这是为何？”</p>
陈萍萍笑笑，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对范闲千林军统帅的任命应该也快到了吧？”</p>
“按照脚程，今日便能抵达。”</p>
两人沉默了片刻，影子问道：“费老如今还在北齐，已经失去他的消息很久了，我们要不要派人接应一下？”</p>
陈萍萍揉了揉眉心，“你不说，我都快把他给忘了……接应就不必了，他这会儿，估计逍遥着呢！”</p>
影子：“……”</p>
至于方才影子提及的言冰云与范闲竞争鉴查院一事，陈萍萍嘴角微微一笑，却没说什么。</p>
皇宫之中。</p>
庆帝把一册江南游记放下，围绕书架另一边，拿了一本，随便翻了两下。</p>
“好像许久没有费介的消息了吧？”</p>
“费老亲自护送言公子前往北齐主持情报网，多有消息传回，其中传回来的北齐边境军力布防图，更是让大军在前线连连大捷。之后，倒是失去了费老的踪迹。可能是因为前线大战，不得已给耽搁了，很难突破封锁回国。”</p>
老太监躬身说道。</p>
“言冰云？传回北齐边境军力布防图？”庆帝轻笑了一下，“是他传回来的吗？”</p>
老太监不知庆帝此言何意，没敢接，假装没有听见。</p>
“费介那糟老头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做客，享受着，逍遥着呢，先暂时不必理会，最近这段时间，你多注意边关战况，我倒是想看看，这范闲能给朕掀起什么惊喜。”</p>
“是！”</p>
老太监恭敬退下了。</p>
京都之外。</p>
太平别院。</p>
某处山林之中。</p>
“静心……凝神……聚气……”</p>
“不要分神！”</p>
“好，很好，从现在开始，忘掉自己，你不再是自己，而是枪，去尝试着和它融为一体……”</p>
“盯准十字镜，手不要抖。”</p>
“寻找猎物，等待猎物，要耐心……”</p>
“盯准它们，果断扣动扳机。”</p>
许久……</p>
啪！</p>
子弹终于出膛。</p>
由于装了消音器，声音很小。</p>
“中了！中了！”</p>
“我打中了！”</p>
“师傅，你看到了吗，我打中了！”</p>
空中，几片白色羽毛飘飘落下。</p>
一只不知名地鸟儿掉落下来。</p>
若若放下手中的狙击枪，开心地朝鸟儿掉落之地跑去。</p>
“咦，怎么是一只信鸽……”</p>
“看着好眼熟……”</p>
若若嘀咕着，蹲下身去捡那只鸽子。</p>
这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p>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打我的信鸽，给本小姐把命留下！”</p>
听声音，人影正不断破空而来，快速逼近。</p>
“红衣！”闻声，若若脸色一变。</p>
再看看手中的信鸽，这可不就是红衣院子里养的那几只信鸽中的一只吗……</p>
不好！</p>
若若扔下信鸽，翻身几个闪跃，逃之夭夭。</p>
见若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身影，跑得比兔子还快，看得百里守约一愣一愣的。</p>
额……</p>
不好！</p>
百里守约瞬间将狙击枪背在身后，朝若若的方向几个腾飞，也消失不见。</p>
两人离开不久。</p>
“范……若……若！”</p>
红衣那杀人的声音传遍整座山峰。</p>
这俩祸害，两天时间，这已经是祸害自己的第几只信鸽了！</p>
打鸟？</p>
试问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鸟？</p>
什么人哪这是！</p>
就在山林隐逸之处，若若因为成功打下一只鸟，来不及高兴手舞足蹈，就仓皇出逃的时候，范闲已经赶到了千林军大营。</p>
并且，圣旨也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