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亮。</p>
很快，赵桓六人见到了田虎，还有……</p>
完颜宗弼！</p>
赵桓与完颜宗弼眼神突然一下子对峙的那一刻，完颜宗弼立刻确认了赵桓的身份。</p>
那是一种突然遇见仇人的眼神，很难伪装，也很难隐藏。</p>
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打鹰的猎人终究要被猎鹰啄瞎眼啊！</p>
赵桓暗恨自己的失算。</p>
“哈哈哈！大宋天子赵桓竟然有如此癖好，喜欢微服卧底敌营！几个月前指身前往江南，独自一人把江南平了，还把本王逼成了丧家之犬；如今又带着五个人前来并州，可惜晋王不是方腊，这里也不是江南，你们六个孤立无援，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跑掉了！”</p>
完颜宗弼激动地大笑，宛如一匹看见了重伤猎人的饿狼，满眼都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p>
赵桓不去理他，转身看向田虎：“晋王，我提着脑袋为你着想，你却找了一条狗来咬我，世人都说你是好汉，但你所为可不是好汉行径！”</p>
田虎神色复杂，脸上的络腮胡轻轻颤抖，看着赵桓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沉默。</p>
此刻见赵桓发问，他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p>
“你真的是大宋天子赵桓？”</p>
“如假包换！”赵桓点点头。</p>
“你真有这么大胆子来我晋国的地盘？”</p>
“我这不是就站在你面前？还成了你手下大将！”</p>
“你来盗窃我的军权？”</p>
“没错！”</p>
“你该死！”</p>
田虎突然怒道，宛如一头被人侵犯了领地的猛兽，杀气腾腾地盯着赵桓。</p>
“你这阴险小人！你若真刀真枪的来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你却用如此卑鄙的招数来暗算我，而今我杀了你，天下也不会有人说我的不是！”</p>
完颜宗弼也冷笑道：“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杀了就是！只要赵桓一死，宋国群龙无首，晋王还不是想打哪一块地就打哪块地？有赵桓给你准备的三千重甲骑兵，就算打到东京城也不是不可能！”</p>
“还是尽快杀了吧！”</p>
说完抬了抬手，完颜宗弼身边一名骑将拔出了刀高高举起；旁边三千金国精骑也各自拔出了刀，只等那骑将一声令下便要砍将上去。</p>
“慢着！”</p>
赵桓对着田虎说道。</p>
“田虎，你错了！我只身来晋国虽然是为了窃取你的军权，但同样也是为了保你一命；当时方腊若不是被完颜宗弼所杀，他现在也在东京城好好享受富贵。”</p>
“你田虎也是一样！我若得了你的军权，你就算是主动投降，我就可以饶你一命，以你兄弟田彪的勇猛，他同样会得到重用，你田家今后仍然是宋人，而且是宋朝的新贵！”</p>
“但若是我派兵来攻打，即便宋兵会死伤不少，但打下这并州应该不难，一百年前大宋不照样灭了在这里建国的北汉？但那个时候，不仅你田虎会死，跟你有关的人一个也免不了！”</p>
“所以，你凭什么说我是阴险小人？你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就这？就这？”完颜宗弼哂笑道，“死到临头你再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你以为我会放过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你！”</p>
完颜宗弼说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桓。</p>
就算你赵桓嘴功了得，这种情况下还想免死？</p>
玩呢？</p>
“你当然不会放过我！同样我也不会放过你，毕竟你是异族，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p>
赵桓侧着脸冷冷的看着完颜宗弼。</p>
“但田虎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杀了我，大宋不会承认我死在并州，他们会对外公布我病死在东京。”</p>
“到时候偷袭西夏军火库的那笔账，你田虎算不到我的头上，因为西夏人不会相信你！更何况那五千套重甲现在就在你田虎的手里。”</p>
“偷劫大宋送给辽国金佛的账，辽国同样会算到你田虎头上，不可能相信是宋国皇帝勾结你田虎谋夺了金佛。”</p>
“不出两天，宋辽夏三国就会合兵踏平并州，金国现在还远在辽东，帮不了你田虎！”</p>
“而最最要命的是，你田虎不仅会死，而且还会落到一个勾结金国的汉奸恶名，你田家的祖坟一个一个都会被刨出来鞭尸！你田家的男女老幼每一个都会被凌迟处死！”</p>
“田虎！我说的话，你信还是不信？”</p>
赵桓每说一句，田虎脸色便白两分。</p>
等赵桓说完，田虎的脸色已变成惨白。</p>
显然，他自己也认为赵桓所说的句句属实，赵桓只要死在这里，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死。</p>
“但是！如果你田虎现在杀了完颜宗弼，那就是另外一个结果！”</p>
“刚才所说的事都不会发生，同时你田虎会成为大宋的新贵，东京城的百姓会向尊重方腊的遗孀、兄弟子侄和女儿一样，尊重你田家的每一个人。”</p>
“除了这个让你心惊胆战的晋王之位外，你不会有任何损失，你还能得到一个宁死不屈从异族人的好名声！”</p>
赵桓道：“你看，这样的买卖才合算！田虎，你可不要被人当了枪使！”</p>
“呸！”</p>
田虎还没有说话，完颜宗弼已经脸色陡变，指着赵桓怒喝道：“你果然嘴功了得，如此局势都能被你找到自救之策！我承认这天底下论口才可能没人能比得过你，但今天口才在这里不管用，你是必死无疑！”</p>
他又向田虎安慰道：“晋王放心，只要今天杀了赵桓，等金国的军队征服了宋国，你就是新的中原皇帝！”</p>
“中原皇帝！本王说到做到！晋王，是称王称帝好，还是于人做狗好，相信你会做出理性的选择！”</p>
“中原皇帝？”田虎吃了一惊，正要对赵桓说话，赵桓却先打断了他。</p>
“狗屁的中原皇帝！还不是你金人的狗？说来说去不还是做狗？只不过到时候这中原皇帝成了你金国搜刮汉人民脂民膏的工具，到时候田虎免不了要遭天下汉人的痛恨，这叫理性选择？”</p>
“还有！”赵桓看着田虎背后的范权、邬梨、昝仝美、李天锡等人，以及数万晋王亲卫道，“金国要打过来至少要十几年，这十几年你们要在金国寄人篱下。而且只有你田虎和少数人逃难金国，你身后的的多数人和他们的家眷都难免一死。”</p>
“田虎，你真要杀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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