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两方交战的声响惊动了许多夜行动物，庞杂的声音在干扰着卓尔的判断，但也淹没了毛族兽人的听觉。
此时一毛一羽正卷缩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借着夜色，全黑色的他们仿佛不存在一样。
两个兽人正在窃窃私语。
“喂，找到他了么”
毛人低声回到：“你问了第三次了。”
羽人有些恼怒：“你也知道我晚上看不到太远。”
“是是，黑黑，羽人怕怕。”
羽人正要回怼两句，毛人却往左侧下方一指：“这里”
黑袍一翻，破空声响起，划破了逐渐恢复寂静的夜色。
但回馈他们的却是烦人的“叮叮叮”。
羽人振翅，带着毛人又换了个地方。藏好之后，它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个人觉醒的是乌龟壳么”
毛人的语气依旧冷静：“像圣盾术，但似是而非。”他思考了一下，判断到：“可能是某种新的觉醒职业，缺乏足够的情报支持，我觉得咱们先撤把。”
羽人：“打不过么”
毛人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没法判断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法术能力，保险起见还是先撤。”毛人蹲在树上用后腿挠了挠下巴，接着说：“左右他跑不了，集合了小队再来追杀他也不迟。”
“可你不是说他剑术水平极强么有这种既觉醒武器天赋又觉醒法术能力的职业么”
“有啊，战争牧师。”
“嘶是那种恶心的东西”
“新职业，一切皆有可能。”
羽人摇头：“我不信，咱试试吧”它抖了抖黑袍，相当不服气。
毛人没再劝，只是扭头盯着它。
后者秒怂：“咕，行吧，咱稳一手”
毛人紧声道：“他过来了。那里”
羽人衣袍翻飞。
“棘手啊”
紧贴着树干隐藏身形的卓尔拔下了身上的的羽毛。
刚才躲避不及，被黑羽扫到了一点，伤在肩膀上。虽然有甲衣的抵挡，但黑羽依然如肉颇深，好在伤口比较小，影响不大。
就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东西会飞不说，还有机关枪一样的火力，如果不是保护咒给力，怕是一个照面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不过卓尔倒也不急，这羽毛的味道颇为独特，他已经记住了。
“无论有剑没剑，惹到猎魔人就完蛋。”
念叨着遥远异世界的谚语，卓尔小心翼翼的顺着味道摸了上去。
他发誓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不过对方也很警觉，即使卓尔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对方发现了踪迹，又甩出一片黑羽逼退他之后，振翅声这次毫不掩饰且剧烈的多，那身影腾空而起。
“想跑”
卓尔连忙追上去，这些狗东西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
这次离得足够近，卓尔发现敌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一个，而是有两个，上方的黑影展开了羽翼，应该是一直攻击他的敌人。而另一个黑影正抓在前者的爪子上。
此时，这个没出过手得神秘黑影正在看他，那眼睛冒着绿光，在夜色中让人感觉到丝丝寒冷。
倘若是个平常人，应该会被吓得肝胆俱颤吧。
卓尔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瞪我看这个”
法术混淆咒：配合手势发动的法术，可混淆别人的意志，使其做出与自身想法截然不同的举动，也可主动植入某种观念或想法。
这是个相当阴损的技能，但用在此处正合适。
卓尔右手尾指与无名指弯曲，在双方视线中划过，无声的意念波动涌起，那黑影松开了双手，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接着一动不动，表现的非常迟钝。
卓尔自然不会等他醒过来，直接冲了上去。
空中的羽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好朋友想通了，想和这新型觉醒者碰一碰，见它落地之后一阵发呆才感觉到不对劲。
“巴兹尔”
一边大声呼喊队友的名字，羽人向卓尔发射出大量的黑羽，接着飞快接近自己的队友，想帮它脱离险境。
卓尔当然不会无所作为的看着这事发生。
面对破空而来的黑羽针，卓尔轰然推手，火焰冲击剧烈的高温反应点燃了范围内的一切，黑羽飞快碳化，变成一丝丝灰烬落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臭味弥散在空气中。
接着又一挥手，对着鸟人精准的施放了重力陷阱。
这法术范围其实不大，大约是个五米直径的圆柱形区域，但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变化还是让羽人身形直坠，速度受到极大影响，只能再次大声呼喊：“巴兹尔”
阻碍了鸟人支援的卓尔再无顾忌，极速接近这个“巴兹尔”，双手握着湖女之剑一记横斩就要将其斩首。
可惜，即便卓尔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从发动混淆咒到拖延鸟人的支援，再到冲到目标身前，总共也只过了一秒多一点的时间。
但终归是慢了那么一瞬。
然后醒来的毛人则展示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快。
它只是一个后空翻，四脚落地之后一齐发力，眨眼之间就退出了足足二十米。
接着神情慎重的望向卓尔，却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羽人此时也已经摆脱了重力陷进，飞到毛人身后，双爪抓在后者腰部，用翅膀护住了那只毛兽人。大概是害怕卓尔武器库里又掏出什么远程打击的方式。
“别看他的眼睛”毛兽人巴兹尔在羽人靠近的一瞬间就警告了对方。
羽人依言照做，有些慌忙的询问：“刚才怎么了”
“某种影响心智的法术，千万小心，这家伙和战争牧师一样难缠。”
卓尔看着对方两个人叠在一起戒备万分的姿势，右手挽了个剑花。
刚才真的就差一点点。
卓尔感觉自己可能遇到精锐了，那鸟人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战斗机，速度又快火力又猛，从那坚硬的羽毛也不难看出其不俗的防御力。
而另一个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了混淆咒，却飞快的挣脱了出来，展示了堪称夸张的意志力，还拥有同样夸张敏捷性。
如果这也只是杂兵水平，这世界可就太危险了。
正感叹对方不好对付的卓尔并不知道，跟他对峙的两个兽人已经陷入了抉择。
毛人道：“你也知道这个特殊觉醒者的情报必须送回去。”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
“咱俩一起走”
“你带着我能走多快”
“你可以在地上跑啊”
“你也知道他可以操纵重力，而且他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
“那就打啊怕他咋的”
“那把剑很不对劲，如果他操纵重力压制你的飞行高度，你绝对抵挡不住他的攻击。”
“不是还有你么你跟我加在一起不是没有胜算”
“但也不是必胜不是么如果输了，这人存在的消息甚至可能会成为一个秘密。”它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羽人当然知道，大约八百年前，人类就曾悄无声息的拉起了一支战争牧师千人大队，这些人能鼓舞士气，能治疗伤势，能读心，能释放能量冲击，能帮人施加法术护盾，在这个基础上，甚至还有极强的近战能力。
简直是完美的战争机器。
就是靠着这种秘密武器，这些无毛兽才掀翻了兽人王朝，把它们驱逐到南方的泥沼、雨林与深山中，和恶心的魔怪抢地盘。在这将近一千年的时间里兽人更是屡遭迫害。还被这些无毛兽斥为魔怪之流的魔物。
一切的一切，虽然要归咎于当初兽人王庭的傲慢，但作为中流砥柱的战争牧师团同样不可忽视。
“近几百年王国刚刚有些起色，趁着人类诸国内乱，在与人类的战争中逐渐掌握了主动权，这次大王更是雄心勃勃的要覆灭俄威特，”
始终盯着卓尔双脚的毛兽人感受着背上同伴的沉默，放缓了声调：“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夜，不能有任何意外，我不允许，司长不允许，王也不会允许。”
“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跟你来调查什么食尸鬼离奇死亡事件。”松开双爪的羽人声音无悲无喜。
毛人抿起嘴角，无声一笑，语气不变继续说道：“不，你该感谢我的警觉和慎重。”
“我会的。”
“不用太担心，你知道我的，命硬得很，这人不一定留得住我。”毛兽人伏在地上：“要上了”
“祖灵与你同在，巴兹尔”
羽人伸展了双翼。朝着卓尔挥洒出一大片黑羽，注视着挚友离弦之箭般的背影，发出了最后的祝福。转身就要远走高飞。
“又想跑问过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