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光线很暗，可许悠然还是能够感觉到白晋南那灼灼的目光。
放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时，侍者过来帮他们开了红酒，“菜马上就好。”
白晋南“嗯”了声，“换成橙汁吧。”
虽然声音未变，可他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饮酒，到底是这里太暗，让她感到恐惧，还是她已然想起了什么
想着这一路她的种种古怪，那沉默，白晋南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是否如林安说的，已经想起了什么
原本以为有朝一日她就算想起了一切，自己也能够从容面对，可当这一切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赫然发现自己远没有预料之中的那般沉着冷静。
“刚刚唐蔓求婚成功，想来冷家很快就会准备喜事了。”他觉得气氛有些沉闷，率先开口，想要好好窥探一下她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许悠然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
“冷家跟唐家联姻，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这冷静的语气，却是让白晋南握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
“对白氏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冷凇这个最大的情敌被唐蔓牢牢的收在手中，再也无法搅乱悠然的平静生活。想到这一重，他会莫名兴奋，仅此而已。
许悠然拿起杯子，浅浅的抿了口橙汁。
“即便是求婚成功了，即便他们登记结婚了，却也不代表一辈子”
这一刻，白晋南心里的那些心思，她可以清楚的读出来。
而读出来之后，她仅剩下的就只有嘲讽。
当白晋南被她推入深渊之后，他还能这般如同一个帝王神祗般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吗
白晋南眯了下眼睛，那眸中的寒芒如同刀子一般向着她刮去。
许悠然冲他扯了扯嘴角，“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离婚的夫妻毕竟太多了。”
白晋南笑笑，只那笑意不达眼底。
餐品上来后，两人均沉默的吃着。只不过，彼此会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对方，也只是偷偷看看，带着研判和审视，再也没有柔情款款。
这一次的试探，尽管许悠然掩藏的很好，可白晋南还是得到了答案。
她已然想起了，只不过不清楚是一切还是一小部分。
“不是要去挑一只新手镯吗”
车子停在珠宝店外，白晋南见她眼神怔怔的，问。
许悠然“哦”了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这手腕上如果什么都不戴的话，应该也很好看吧”
她知道，即便没有手镯，也会有项链，戒指，即便没有手机，也会有各种可以轻易查找到她的东西，她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抵触，给他机会去质疑什么，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笑容寡淡的觑她眼，“既然来了，那就进去挑选几件喜欢的。”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如果不是想起了什么，她怎么可能这么抵触这只手镯
在他们去法国之前，他告诉了她这只手镯的秘密。这也是当初白晋南为今天安排的一个小小的铺垫，如今，肯定了他的猜想。
只是，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许悠然跟着他进去，目光在柜台上的那些各种样式的手链以及手镯上快速掠过。
“没有喜欢的”
她看他眼，清楚的捕捉到他眸底的那一闪而逝的冷色，心下一骇。
“这些都不喜欢。”
“那么再去别家看看”
“累了。”
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许悠然心下惴惴，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冷静。
“那么，就戴上原来的那只手镯。”他的话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她微抬下巴，眉心紧拧着，“我已经说了，不喜欢。”
“那么，就在这里边挑选一只”他指着柜台上的那些手链，手镯，脸色铁青的命令。
她呼吸一滞，果然，她不是一个好演员，竟是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思绪快速转动，她紧紧攥着双手，再抬眸时，眼眶一片红润，泪水氤氲着，让她此刻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这样的她，看在白晋南的眼中，只有心痛。
他努力想要化解两人之间的那些过去，努力的想要弥补她，以为他努力了，即便有一天她想起了什么，念在这一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也应该不会再恨着他了。
可，他似乎错了
她该恨着他，毕竟如果不是他，不会让她承受这么多
许悠然咬唇，转身离开。
现在，她内心很纠结，白晋南之前的确重重伤害过她，可这段时间，他对她的确是真心。
如今，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她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这种又爱又恨的心理几乎快要将她折磨的崩溃
凝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白晋南喉间一阵阵发苦，大步追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许悠然，我让你发誓”他自身后抱着她，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神色，可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在发抖。
或许，她心中也在纠结
那么，是不是他只要付出比以前还要多百倍，千倍的柔情，就能够温暖她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自许悠然的眼睛里滚出来，滴滴落在白晋南的手背上，好似要将他灼烫殆尽。
“发誓有用吗”她声音哽咽的问。
白晋南一怔，“我不管有没有用，我只要你发誓”
许悠然凄然笑笑，“发誓没有用”
老天爷不可能会有这些闲工夫去听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誓言，连之前的那些不公都没有任何的报应，誓言又有多重
白晋南语气急迫，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恼羞成怒，“我要你发誓，你不会离开我，否则这一生你将孤苦无依，不得善终”
这是最毒的誓言，他只想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别无他意。
许悠然闻言，却是笑了。
这笑讽刺意味很浓，听起来，有些刺耳。
“晋南，闹够了吗”她扭头看去，正对上那双猩红带着水雾的瞳眸。
她若是复仇，那么就注定不会有以后，人生对她而言，就是一手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