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完新娘新郎，终于随着一声“开宴。”的声音响起。</p>
终于到了人人喜闻乐见的环节，吃酒席。</p>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吃席都是一件分秒必争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吃不饱的年代，能够免费吃上一顿，顺便沾沾喜气，众人都很激动。</p>
两只脚蹬蹬蹬的三两下，原本空落落的院子里摆着的木桌，座无虚席。</p>
有抱着孩子抢位置的，有一个人抓着两把椅子的，甚至有人直接提着板凳入席。</p>
生怕自己晚一步，就没有了自己的位置。</p>
苏念第一次看到这种大阵仗，吓了一跳，楞了一会儿。</p>
然后就没有了位置。</p>
所有人都坐着，就苏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都朝着苏念投向目光。</p>
苏念是站也不是，坐也没地方坐，就在苏念准备走人的时候，有人叫住了苏念。</p>
“小姑娘，过来这边座吧。这里正好多出一个位置。”</p>
苏念循着声音偏头，就看到出声的人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太太。</p>
而那个多出来的位置，实则是在新郎新娘，男女两方的亲人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座的主桌。</p>
因为人数众多，特意用两张四方桌拼在一起的。</p>
农村人大多数人都讲礼数，没点身份都不好意思上桌的，所以这主桌才会有位置空出来。</p>
除此之外，主桌上还坐着张致远和张天齐。</p>
苏念心理划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两人可以坐在这个桌子上，但是想到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崇拜穿绿衣服的人。</p>
张致远与张天齐在张家村说得上是年轻有为的两个。</p>
想来，这就是张致远与张天齐坐在主桌的原因。</p>
苏念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身份还有地位坐上主桌，于是准备朝着老人家摇头拒绝。</p>
感谢对方的好意，然后离开。</p>
可是老人家好像看出了苏念的拒绝，不等苏念反应，健步如飞的从自己的位置离开。</p>
然后拉苏念入座。</p>
怕苏念不自在，还特意给苏念夹了一根大鸡腿。</p>
一脸慈祥的看着苏念道。</p>
“吃吧，小姑娘。”</p>
老人家眉眼弯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p>
苏念有点懵，貌似自己不认识身边的老人家吧。</p>
她怎么觉得对方对自己太热情了一点，看自己的眼神似曾相识。</p>
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张家吃饭，张小秋的娘看自己的眼神吗？</p>
苏念的心咯噔了一下。</p>
低头看自己碗里的大鸡腿，不知道自己是吃还是不吃。</p>
吃了，自己心里面不舒服，不吃，怕老人家伤心。</p>
出于礼貌，苏念朝着三奶奶道谢。</p>
“谢谢您，老人家。”</p>
本来就对苏念很满意的三奶奶，看着乖顺恭敬的向自己道谢的样子，心里更加满意了。</p>
本来是眉眼弯弯，现在直接眯成了一条线。</p>
而后三奶奶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坐着，面不改色，一副置身事外的张致远。</p>
笑得裂开了嘴，露出一口牙床。</p>
三奶奶年纪不小，牙齿都掉光了。</p>
可是一双眼睛看东西还是很清楚。</p>
意识到自己笑的太过了，怕吓着苏念。</p>
三奶奶合上自己的嘴，朝着苏念开口。</p>
“是个懂礼貌的小姑娘，敞开了吃，不要把自己当外人。”</p>
最后一句话，语气轻快。</p>
落在苏念耳朵里，怪怪的。</p>
盛情难却，再推辞不吃鸡腿。反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p>
于是苏念就埋头干鸡腿，年景不好，农村人很少能够碰上这种日子。</p>
每逢吃席都兴高采烈的不行。</p>
周围的人可不懂苏念在纠结什么。</p>
能够坐在主桌的都是在张家村身份高的人，还有就是新郎新娘以及亲人。</p>
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镇，新郎新娘两方家人坐在一起都矜持很多，不像周围的人们吃个饭像打仗一样。</p>
实在是穷闹的，大家都饿怕了。</p>
还有眼界生活的环境影响。</p>
不是苏念看不起农村人，但是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p>
一种米还养百种人呢。</p>
对于自己碗里的大鸡腿，桌子上旁人隐晦的目光，苏念视若无睹。</p>
苏念低头去啃鸡腿，鸡腿是和新发现的板栗一起炖的。</p>
吴金凤人不咋滴，但是做菜的手艺没话说。</p>
一道板栗鸡，肉质嫩滑不油腻，还有着板栗的香甜味在里面。</p>
苏念往桌子上一看，除了板栗鸡以外还有韭菜鸡蛋，萝卜排骨，辣白菜，香菇腊肉，炒豆芽，咸味花生。</p>
分量很大。</p>
苏念眯了眯自己的眼睛。</p>
板栗香菇是山上刚捡的，鸡是自己家养的，鸡蛋是鸡下的蛋，韭菜白菜花生萝卜是自己家种的，腊肉排骨是去年的，豆芽是自己发的。</p>
没有一样是从哪里买的。</p>
但是从桌上的菜可以看出，这杨家家底不薄呀。</p>
苏念眯了眯自己的眼睛，一副吃饱喝足，满意乖巧颔首的样子，落在一旁张致远的眼里。</p>
张致远捏了捏自己手上的竹筷，摩挲了一番。</p>
最后给自己夹了一块鸡中，放入自己的碗里。</p>
张致远有点恍惚，看着苏念，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猫，那只通体白色的猫。</p>
可是后来，被那些人给打死了，血肉模糊。</p>
猫儿平时最喜欢舔的白毛也被染成了红色。</p>
思绪由远及近，张致远的眼神也从带着一丝暖意到冷冰冰。</p>
只不过一瞬间。</p>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p>
张致远心里有些烦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也是因为苏念。</p>
当时苏念靠着枯井，被自己的话吓到。</p>
当时的苏念也让张致远失神，透过苏念，张致远恍惚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丫鬟静香。</p>
那个平时喜欢从外面给自己带一串冰糖葫芦回来，后来宁可跳进井里淹死，也不肯被别人侮辱的丫鬟。</p>
张致远小时候对吃食讲究的不行，后来也就不讲究了。</p>
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能让城里来的苏念露出一脸满足的样子。</p>
夹起鸡中放入自己的口中，鸡肉味与板栗香一同进入自己的口腔里。</p>
把张致远拉回现实。</p>
拉张致远回到现实的还有，女人有些焦急的声音。</p>
张致远放下手里的鸡中，抬眼看过去。</p>
原来是苏念吃完了一根鸡腿，也不懂苏念是哪里入了三奶奶的眼。</p>
见苏念喜欢，抬手就要给苏念夹第二根鸡腿。</p>
就被别人用筷子压着，不让夹走。</p>
三奶奶一脸不悦，对方仿佛没有看见一般。</p>
声讨的话张嘴就来，还义正言辞的看向苏念。</p>
“三奶奶，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是城里来的知青，吃不惯咱们乡下的东西，你别难为人家了。这城里人精贵，别到时候人家吃出了什么毛病来，赖在咱们头上。”</p>
“一根鸡腿也就够了，她还想吃第二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坐到主桌，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就是个被家里人抛弃，城里来的丫头吗？我铁蛋还没有得吃鸡腿呢？那么大个人了，还吃鸡腿，一点尊老爱幼的觉悟都没有，还读书人呢。”</p>
说完，一副打胜了的公鸡样子，昂首挺胸的把鸡腿放进自己的碗里。</p>
然后给自己身旁的儿子，她口中的铁蛋夹了一块鸡中。</p>
指责自己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响，苏念乐了。</p>
真的是什么人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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