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硕没有理会那些欢呼声，炮响之后，他就以一个胖子最为敏捷的动作从土坑中一跃而起，冲到桦木炮前，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这才长出口气，桦木炮没有炸裂，也没产生肉眼可见的损伤。</p>
只是整体往后退了三四步距离，这也在意味之中，架退炮嘛，只能如此。</p>
等于硕检查完第一门桦木炮，张亦隆这才对他说：“你注意到弹着点了吗？”</p>
于硕的神色有些凝重，“你也注意到了？看来2斤火药还是有些不够啊。”</p>
原来两人都注意到了由于装药量略少，生铁弹丸出膛后的飞行轨迹明显偏下，虽然不影响最终的命中效果，却也暴露出了火药量不足的问题。</p>
于硕一边召唤已经惊呆的长夫军们过来把发射后的桦木炮复位，地上已经漆了标线，不需要他一一指点了，一边打开装黑火药的木桶，“张哥，要不要把火药加到3斤？”</p>
张亦隆伸手抚摸着还有些许余温的桦木炮身，说了句：“我觉得不用了，咱们是去剿匪，这觉得命中精度足够了，你算算，咱们一共也只有二百余斤火药，要是打一发就消耗三斤，怎么够用啊？”</p>
于硕算了一下，确实，要是把装药量加到三斤，两门桦木炮射击一次就要消耗六斤火药，不划算。</p>
抓起两个绸布火药包，于硕熟练的塞到第二门桦木炮膛内，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于硕推药包的动作就粗鲁多了，麻利的推药到底，再次塞入生铁弹丸。</p>
仔细瞄准后，手中的铁针狠捅火门，塞入火绳，线香点火！</p>
于硕整套动作行去流水，张亦隆都没机会插手帮忙。</p>
火绳点燃后，二人再次迅速躲入土坑中。</p>
“轰！”弹丸飞出，划出一个不那么优美的弧线，再次击中作为炮靶的另一块门板。</p>
这块门板的命运和它的同伴一样，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了就算是木头制成的火炮，也是火炮，坚硬的实木门板都能被打成碎片，何况你们这些血肉之躯？！</p>
于硕从土坑起身，检查了第二门桦木炮，仍没有发现明显的损伤，看来桦木炮的强度还是可以的。</p>
想到这里，于硕点手叫过彭道济，让他马上带人把剩下四块门板中的两板放在距炮位40步之外。</p>
彭道济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指挥着手下重新竖立好门板，就算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他也能看得出来，只要有足够多的火器，那么就算是名扬天下的蒙古骑兵也不值一提。</p>
张亦隆问了一句：“你还要再试一次？”</p>
于硕眼睛向棚子处一瞥，“杨公公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打算让每门桦木炮再放一发铁筒葡萄弹，再给他提提神，让他明白，咱们是有用的盟友。”</p>
张亦隆没有任何异议。</p>
不过，试射铁筒葡萄弹的风险要比发射生铁实心弹要大一些，如果铁筒的强度不够，提前破裂，那么筒内的弹丸就有可能撞击炮膛。</p>
金属炮管完全可以承受的起这点冲击，可桦木炮的炮身强度就不好说了。</p>
所以这一次，于硕直接把火药量减到了一斤半，只要能把铁筒葡萄弹打到40步外就行了。</p>
看着于硕把铁筒葡萄弹装入炮膛中，张亦隆好奇了一下：“你这是葡萄弹？”</p>
“对，我就怕桦木炮承受不住，我还重量减轻了呢。”于硕一边用送弹杆把炮弹往里送一边说，“第一次鸦片战争时英军火炮发射的葡萄弹，一般都能装入24枚以上的子弹丸，甚至有能装入40余颗子弹丸的，我怕桦木炮的炮身承受不住，这才减半的。”</p>
张亦隆玩笑的呸了一声，“人家英军当时用的是9磅铁炮，你这是木炮。”</p>
于硕嘿嘿一笑，“怎么？瞧不起木炮啊？要不要你站在门板那里体验一下？”</p>
张亦隆没有理他，只是有些担心的说，“我记得英军的葡萄弹是用布包着的，你这用铁筒装，行不行啊？”</p>
于硕第三次用铁针用力捅破药包，插入火绳，吹红线香头，点燃火绳后，扔一下句：“行不行的很快就能知道了”就跳入了一旁的土坑中。</p>
张亦隆暗骂一声，也赶紧跳了进去，自己可不想在这时候被自制的木炮伤着。</p>
一股青烟从火门冒出，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炮响，黑火药推动着铁筒飞出炮口，在惯性和风阻的双重作用下，铁筒裂开，内装的12枚子弹丸被各层铁片依次推出，四散飞去！</p>
空气中传来小弹丸破空特有的“丝丝”声。</p>
没有大弹丸命中时的巨响，小弹丸击中门板时传出的是如击败革之声！</p>
炮响后于硕马上跃起，不等硝烟散尽就直冲向炮靶。</p>
张亦隆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反正棚子里也有小胡盯着，不怕有人在下黑手，如果没有小胡在场，二人绝对不敢同时跑去看炮靶，万一被人从背后来一炮，可就真的完蛋了。</p>
作为炮靶的两块门板上分布着多个弹孔，其中一枚在穿透门板后还把后方的支柱打断了，导致其中一块门板斜倒在一旁。</p>
二人认真的数了一下门板上的弹孔，一共有8个，也就是说，12枚子弹丸命中了8枚，这个成本可以说相当优秀了。</p>
按于硕之前的估计，12枚子弹丸中最多也就命中个四五枚而已。</p>
张亦隆转到唯一一块仍竖立原地门板后，从弹孔回看炮位，连看了三个后，朝于硕竖起大拇指，“可以啊，这弹道挺平直的了。”</p>
于硕当然知道这话是有前提的，用燃速不足的黑火药作为装药，能打出这样的弹道已经算是非常好的成绩了。</p>
“可能是铁筒葡萄弹弹重略轻吧，”于硕同样转到门板后看了几眼：“我是按10斤弹丸分割成12份让他们制造子弹丸的，我一会儿回去称一下，我估计金十六那家伙肯定是缺斤少两了。”</p>
事实证明，于硕的猜测是正确的，事后随机挑选了一枚铁筒葡萄弹拆开称量，其12枚子弹丸的总重只有8斤12两，就算加上铁筒的重量，也不过9斤出一点头，离10斤还差不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