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皱起眉，心底莫名有些慌。
路景扬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当时的情况，我出手的确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我只是气愤于他把你当作一个阶梯，一个向上攀爬的工具。即便这份气愤已经晋升到了恨，我也没有恨到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所以？”沐曦耸肩，讥笑道：“你就给了他一拳？”
说来说去，还是路景扬觉得自己那一拳无关紧要，觉得萧文璟在借由他那一拳来博取同情，觉得萧文璟心机深重。
“你气愤也好，恨也罢，在那么多人面前打得那一拳，都不可原谅。”沐曦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假设萧文璟也回给你一拳，我无话可说，可从头到尾，他碰过你一指头吗？”
“也许，事实真如你所说，他借着你那一拳得到了很多本不该有的关心和爱护，可——”沐曦笑带讥讽：“路景扬，假如你没有挥出那一拳，他还能得到那些吗？归根结底，是你给了他所谓‘耍心机’的机会。”
路景扬唇角紧紧抿着，盯着沐曦，一言不发。
见状，沐曦耸耸肩，道：“好了，看来你对这些并没有异议。钱我会转给你的，以后做朋友也好，陌生人也罢，只要你不再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表态了。”
说完，她长吐一口气，似是要跟过去告别一般，大步离开。
这一次，路景扬没有追上去。
他看着沐曦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
沐曦出了住院部之后，直奔医院大门去了。
刚刚她和萧文璟的对话中，对方说自己就在医院不远处，算着时间，对方应该就快到了。
果不其然，沐曦刚出医院，就看到了路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沐总！”萧文璟过了十字路口，直奔着她跑来，边跑边扬手跟她打招呼，看起来很是精神。
沐曦将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收起来，扬起个淡淡的笑，迎上去：“私下里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沐曦就行了。你吃早饭了吗？不如我们边吃边说？”
“好！”
因是在s市，沐曦对此也算不上熟悉，二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还算安静卫生的早餐店。
二人进门点完餐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方开始谈正事。
“不瞒你说，路……路氏那边的确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萧文璟面容诚恳，道：“但，一来，我不想背叛沐总，背叛m集团；二来，我爸爸还在icu，妈妈身体不好，也需要人照顾，我实在腾不开身。”
“你妈妈住院需要钱，你不工作，怎么办？”沐曦担心道。
萧文璟笑笑，轻松道：“我家还有些积蓄，目前面前能应付。再说，公司最近遭遇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目前没凭没据，但我猜测这和路氏应该脱不了关系，所以——”
他耸耸肩，道：“老实说，路氏一开始开的价格的确让我心动，可再仔细一想，这是不是路氏从我们公司挖人的计策呢？如果我们中计，被高薪诱惑走了，m集团没人，那之后岂不是任由路氏搓圆揉扁？”
“即便我能狠心不去管m集团之后如何，可一旦m集团倒下，我的作用是不是也就消失了呢？到时候，路氏可未必再给我那么高的工资。”
听到最后，沐曦“哧”地笑了：“你倒诚实。”
换了别人，肯定要趁机大表忠心，好让沐曦记住他抵挡住了诱惑，没有陷公司于不义。
可萧文璟，竟认真地解释自己不去路氏的原因，还十分诚恳的表示也考虑到了工资的原因。
好笑，但也真诚得很。
“你爸爸在s市住院？”沐曦敛了笑意，问道。
萧文璟点点头，解释道：“我爸爸来这边出差，结果意外晕倒，因为不方便转院，索性在这边的医院住下了。万幸，我叔叔也在s市，他能和我轮换着照顾爸爸，不至于太辛苦。”
沐曦想了想，道：“等你爸爸出院，恢复健康，你还是得工作的。这样吧，我先让人事部把你的辞职信扣下，公司里的东西你也不用收拾了，我帮你请假。”
“可……可我爸爸还没恢复，连医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萧文璟担心道：“万一时间太长，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保留你在公司的职位，直至你能够去上班。”沐曦道：“但工资的事情，为防止其他人有意见，我只能给你停薪。”
萧文璟连连感谢：“我能理解的！沐总，你不用特殊照顾我。”
“你等我说完呀。”沐曦笑了笑，道：“你不上班没有工资，即便有积蓄，只出不进，也有花光的那一天。于公，我不能额外照顾你，但于私，我可以帮助你。”
说着，沐曦拿出手机，飞快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不多时，萧文璟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两声。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行转账信息。
看着转账信息上的数字，萧文璟震惊地瞪大眼睛：“沐总，这……”
“只是借给你的钱，要还的哦。”沐曦笑眯眯道。
萧文璟对上她的视线，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定定点头，坚定道：“沐总放心，等我爸出院，我一定好好工作，早点把这些钱还给你！”
“我相信你。”沐曦笑笑，而后抬腕看了下时间，道：“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照顾你爸爸，公司那边我去说。这段时间你好好陪家人，不用担心其他事。”
“谢谢沐总！”
不多时，萧文璟离开，沐曦目送他远去后，深呼一口气，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
跟对方说明萧文璟的情况后，她顿了顿，又道：“去乡下陪兰尼出差的那些人，每天的工资是多少？还有你的工资，帮我换算成时薪，整理成表格，尽快发给我，我要算个东西。”
“好的。”
沐曦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s市医院的大楼，心道：算清之后，两个人的帐，大就能清了吧。
等老妈出院，自己和路景扬……应该也不会再有其他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