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一直看着沐曦的脸色，言辞委婉，就是怕触到对方的逆鳞。
但意外的，直至她说完，沐曦脸色都一直很正常。
她暗暗舒口气，再接再厉道：“要不……再给张特助打个电话？就算他真的不再回来，把话说清楚也好呀，省得这几年一起奋斗的情谊被误会白白消解掉。”
李秘书这话说得中肯，但是沐曦并不打算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她道：“不管是否有苦衷，在他决定离职的那一刻，就该想到此刻的后果。率先抛弃这些年一起奋斗情分的，是他，而不是我。所以，我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挽回这份他都不在乎的情谊。”
李秘书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沐总说得好像也没错。
离职是张特助自己提出来的，难道在他提出离职的时候，没想到此刻的后果吗？
“不仅是我，你最好也不要再给张特助打电话，以免被人误会。”沐曦又嘱咐道。
“啊？”李秘书楞住：“误会？什么误会？”
沐曦并不打算把话挑明，只道：“总之别总打扰他，张特助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比从前。”
“啊？”李秘书还懵着，没能理解。
见状，沐曦索性摆摆手：“行了行了，没事就出去吧，和小雨早点交接工作，别在年底的时候出岔子。”
“是。”
李秘书离开后，沐曦拿出手机翻看了眼不久前的通话记录，拉到“张特助”那一栏的时候，她顿了顿，而后非常利索地将人拽进了黑名单。
不仅如此，连带着张特助的微信、工作软件，沐曦都全部拉黑，彻底删除。
做完这一切，沐曦长吐口气，闭上了眼睛。
***
“请进请进，”沐母热情地招呼道：“这就是我家了，大家先坐，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一群人乌泱泱地跟着进来，鞋都没换，直奔客厅。
趁着沐母在厨房忙活的空档，一群人看看这，摸摸那，满眼的新鲜和羡慕。
“你说这是租的房还是买的啊？这么大，得花不少钱吧？”一穿着褐色羽绒服的中年女人小声道。
跟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扬眉，哼道：“我表姐都是企业家了，还能租房住？”
听完，男人身边的女孩不由得感慨道：“这么大的房子，得多少钱啊……没想到表姐现在这么有钱，当年她们母女俩都——”
“来来来，吃水果。”
沐母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女孩的感慨。
众人忙不迭压低声音，挨个回到沙发坐下。
沐母端着两盘子水果放下，随手擦擦手，看着人群中年纪最大的那位老太太，道：“大娘，这次来a市玩多久呀？要不然，等过了年再回去吧！你说呢？”
一旁男人立即拍手叫好：“好好好！我看行，到时候咱们就在——”
“行什么行？”两鬓斑白的老太太瞪一眼孙子，而后重新看向沐母，脸色缓和几分，道：“我们玩几天就走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一家子在酒店过年。”
“你们可以来我家里嘛。”沐母热情道。
老太太摇头：“这是你和小曦的家，我们来这儿闹腾算怎么回事？你们母女俩自己个儿好好过年，我们不给你们找麻烦。”
沐母笑笑，“我们两个人过年太冷清了，你们要是留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之前被老太太打断的男人附和道：“就是，大姨说得对，咱们就留下跟她们一起过年吧。她们家房子这么大，又不愁没我们睡觉的地方，奶奶，你——”
“又想找抽了是不是？”老太太斜眼瞪他。
男孩登时噤声。
沐母还想说情，但老太太已然看穿她的心思，立刻扯了别的话题来聊。
沐母当即被带偏，不再提让对方一行人住在自家过年的事情了。
因着他们刚到，时间又不早了，这一日索性就没出去玩，只在家里歇一歇。
沐曦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沐母已经将客房收拾出来，正在帮他们归置东西。屋内乱哄哄一团，小孩在哭叫，男孩子在打游戏，甚至还有鸡叫的声音，着实热闹。
“小曦姐回来了！”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响起。
下一刻，原本各做各事的一群人齐齐冲出来，顷刻间，沐曦就被老老少少包围了。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礼貌的笑：“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小曦，这都是咱们老家的亲戚。”沐母挤到前面来逐一介绍：“这位，她娘家和我家是邻居，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她比我小几岁，你叫她姨妈就好了。这是她的儿子、儿媳妇、小女儿，还有儿子的一对龙凤胎，他们跟你是同辈。还有，这位老人家，你跟着叫奶奶就行，她和我老家是一个村子的。”
按照沐母的介绍，沐曦一一叫过，而后给和她腿一般高的两个小孩发了红包。
而后，趁着去厨房给沐母打下手的空档，沐曦一边从沐母口中打探情报，一边不经意地打量外面的一家人。
这次来的老家亲戚，除却老太太和他家儿媳妇外，其余人都姓沐。
这位表弟看起来三十出头，但可能因早已儿女双全，所以格外懒散，比沐曦公司中四十多岁的员工看起来还要闲散。
瞧他翘着二郎腿抽烟的样子，沐曦暗暗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一旁。
坐在一起的表弟妹和表妹，完全看不出是同辈的人。表弟妹拉扯着两个孩子，又坐了半天的车，脸上写满了疲倦，好似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至于表妹，年纪小，人也精神，头发、指甲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在这一堆人当中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那位老太太，虽然比沐母还大一辈，但二人一比较，除却老太太脸上多点白发，和沐母实在没什么区别。
打量一圈，沐母心里有了底，饭也做好了。
餐桌上，表弟率先开口：“明天我们要去动物园玩，小曦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你是大老板，空闲时间那么多，而且还不用特别请假，应该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