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扬只当没听见，转身按了下蔡毅的肩，径直出去了。
石悦刚扬起笑的脸登时僵住了。
“老路年纪大了，都耳背了！哈哈！”蔡毅干笑两声，道：“那个，a市离咱们这儿也不远，就几个小时的车程，要是带少了东西，还能回来取嘛！再说了，就算去了a市，你们也有休息日，等休息日的时候回来取东西就好了，再不济，也能在当地买，总能想到法子的。”
众人心知他是特地打圆场，故而都附和起来，说说笑笑的，气氛总算没刚才那么尴尬。
石悦也扯了扯嘴角。
蔡毅见气氛缓和过来了，便随便扯了个理由，急忙忙出去找路景扬了。
刚才他捏了自己一下，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出了实验室没走几步，就在更衣室门口遇到路景扬了。
对方阴沉着张脸，再配上一身的黑衣服，站在满是冷灯光的走廊内，还真有点吓人。
“怎么了这是……”蔡毅刻意放慢了步调，玩笑道：“扮黑无常啊？”
路景扬脸色阴沉，懒得跟他玩笑，语气冷冰冰的，直接道：“石悦不适合去a市，你换个人。”
“啊？”蔡毅登时懵了。
“石悦事多，还爱哭，太麻烦，不适合出差。”路景扬语气愈发不耐烦，“总之，你尽快换个人，不管男女，实验室总不可能除了她之外没别人想学东西了。”
这话已经直白到了极致，就差直接说“我就是不想带着石悦走”了。
蔡毅和路景扬是同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还是不解问道：“为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这石悦她喜——”
“就是因为我看出来了，我才不想带着她去。”路景扬打断他，眉头皱起，道：“我有喜欢的人，你不是知道吗？”
闻言，蔡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跟沐曦都离婚了！”
路景扬和沐曦的故事，他俩所有的高中、大学同学都知道，当初二人结婚的时候，来喝喜酒的同学不少，一来二去，连不少学长学姐和学弟学妹都知道二人的关系，成为一时美谈——直至后来二人离婚。
“都离婚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喜欢她，难道你这辈子剩下的这几十年都要这么过？”蔡毅皱紧了眉，上前拍拍他的肩，劝道：“兄弟，人生还长，别总是守着过去那点回忆过活，人呐，还是要往前看。”
路景扬神色不变，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往前看？”
蔡毅登时笑了，“你还嘴硬！老路，你要是真往前看，放下那个沐曦了，又何必要拒绝送上门的小师妹？”
“你以为我荤素不急，什么人都要？”路景扬冷他一眼，“再说，往前看就等于忘记从前的人？”
听到这儿，蔡毅明白了，“合着你还没能放下沐曦呗，装什么！”
“放下放不下那是我的事，换了石悦，那是你的事。”路景扬扬起下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示意，“必须换人，否则，这次我就不去a市了。”
“你就那么讨厌石悦啊？”蔡毅不解。
路景扬皱眉，“不是喜欢讨厌的事，是她太麻烦，我是去a市做科研，不是带小孩春游，你明白吗？”
不过，他对石悦虽然没到讨厌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石悦三番五次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插嘴，叫宋狄和沐曦误会，他原本还觉得是对方无心，但事情过去后静静一想，不免觉得奇怪——怎么就那么巧，每次打电话都能叫她给撞上？
而且，这种事情再一再二也就罢了，还能解释是无心之举，但再而三三而四的出声，那是不是无心，可就难说了。
不在a市，尚且能让那么多人误会，要是真去了a市，还指不定得闹出多大动静来。
他这次去a市是要进行学术交流、学习的，可没时间时时刻刻看管着石悦。
“真的不能带她？”蔡毅皱眉道。
路景扬态度坚决，“不能。”
“那我怎么跟人家解释吗？”蔡毅为难道：“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定下了，这会儿要是——”
“你自己去想。”
说完，路景扬直接回更衣室了。
走廊的蔡毅指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但眼看更衣室的门“砰”得关上，他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
随便找个理由换了石悦好了，比起石悦，路景扬可难搞得多！
***
“笃笃笃——”
“笃笃笃——”
沐曦是生生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上午因无聊睡了一觉，下午，打完吊针后因着药物作用，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晚饭时候。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瞬间，宴遇白那张熟悉的俊脸映入视线。
虽说熟悉，但猛然出现在视线内，还是放大版的。
“啊！”
沐曦不由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就要往后躲，但伤口在肩颈，这下意识的一躲，难免牵扯到伤口。
“啊！嘶！”她又痛呼一声，脸色都变了。
“小曦小曦，你没事吧？”宴遇白顿时慌了神，忙转身朝着两个护工喝道：“快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沐曦颤巍巍抬手，“没、没事。”
她咬着牙，忍痛吸气道：“就是、就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有点疼，没……嘶！没那么严重。”
“都扯到伤口了，怎么还能忍着？！”宴遇白坚持道：“快去叫医生来！”
两个护工对视一眼，即刻出去了。
沐曦吸着气，忍不住剜了宴遇白一眼，“还不……嘶！都是你，你突然凑过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她本就在做噩梦，迷迷糊糊被敲门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那么大的一张脸，能不被吓死才怪。
“我……我……”宴遇白委屈极了，想解释，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怕沐曦生气，索性不吭声了。
幸而医生很快就赶到了。
细细检查一番过后，医生站在床边，无奈笑道：“沐曦啊，你这……好歹刚受伤，还是注意点吧，动作幅度太大了，你自己疼不说，也影响伤口恢复啊，对不对？以后还是——”
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