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的办公室人来人往，直至窗外彻底暗下来，走廊内才安静了些。
“干等了一下午。”宋狄瞅着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气哼哼地抱怨：“这个沐曦可真够心狠的，就这么让咱们等，椅子这么硬，老子的屁股都要坐烂了。”
相较他的愤愤不平，路景扬显得淡然得多，“让你走你又不走，再说了，小曦不是让秘书给你送了饭菜和饮料么？”
宋狄气得转过身来，怒瞪路景扬。
但一见路景扬眼下的乌青，又不好意思骂，最后干脆自己锤了自己的大腿一拳，气道：“都怪你那个不要脸的小师妹，要不是她每次都趁着你打电话来插嘴，沐曦也不会误会。你也没必要一大早坐车回来解释，还在这儿干等一下午。”
“错。”路景扬摇头否认，道：“是你不该胡说八道。”
“但你那个小师妹绝对有问题。”宋狄不甘心道：“你想想，她为什么每次都能刚巧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出现？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提醒你回实验室吗？你就是心软，别人哭两声卖两句惨，你就信了，最后被人坑了还不知道。”
路景扬抿紧了唇不说话。
见状，宋狄叹口气，又道：“你和沐曦现在是异地，你懂不？就算是关系特别好的小情侣，异地恋的时候还不能长久呢，更何况你和沐曦还没完全符合，而且她身边还有个小狼崽子，万一——”
话没说完，只听“咔哒”一声，沐曦办公室的门从内打开。
沐曦出现，双臂环胸看着二人，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忙完了，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单独跟你说。”路景扬起身，上前。
宋狄忙在背后给他加油，低声嘱咐：“你好好说，千万要把误会解开，别赌气，知道没？好好说啊！”
这一刻，宋狄觉得自己宛若路景扬的老父亲，操心极了。
碍着这是私事，沐曦也没推辞，将人请进屋，“说吧。”
路景扬清清嗓子，把上午跟宋狄说得那番话又搬出来说了一遍，只是相较于宋狄，他这次说得更详细了些，包括石悦平时的为人，以及实验室其他人对石悦的评价，就是为了打消沐曦心里的误会。
“嗯，我知道了。”沐曦点头，抬头看他，静静的，“说完了么？”
路景扬还是觉得不对劲，他皱眉，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诸如宋狄，还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而沐曦，竟然静静听完就算了，一句话都不多问？
“你不是都说清楚了么，我还有什么好问的？”沐曦反问，“难道说，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她这么一说，路景扬反倒被噎了一下，“我没别的事情瞒你。”
“那不就得了？”沐曦转个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既然事情说完了，就请回吧，我也要下班了。”
路景扬彻底被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还有等待的一个下午中，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情况，沐曦有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他都想了个遍，早已打好腹稿，就等着对方开口，他便一丝不差地回答。
可谁能想到，沐曦什么都没问！
“之前我给你发得消息，你看到了吧？”沐曦低头看着文件，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道：“既然说了再见，那就是再也不见。三年前我能放下，现在也能。”
“就因为石悦？”路景扬反问。
闻言，沐曦一顿，旋即抬头看向对方，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石悦的事情生气，才不想联系你？”
“不然——”
眼看路景扬还懵着，沐曦干脆放下文件，打断说道：“我早就说过，不可能跟你复合，你不相信，非要证明给我看。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证明了个什么？”
“每每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敷衍我、搪塞我，我就那么好打发？”沐曦盯着他的眼睛，几近是质问道：“路景扬，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人，还是当成猫猫狗狗，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物件？”
路景扬都呆住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敢答？”沐曦死死盯着他。
路景扬深吸口气，看着沐曦的眼睛，“我怎么不敢答？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搪塞过你，什么时候敷衍过你？”
沐曦冷笑，“都这会儿了，你还装傻充愣！”
“我！我什么时候装傻充愣了？！”路景扬也气个半死，脸色阴沉，额头的青筋暴起，剑眉拧成个死疙瘩。
“上次我打电话找你，问关于许菀菀的事情，挂我电话的难道是鬼？”沐曦记得清清楚楚，瞬间就说出了那日的日期，还道：“背景音那么明显，你分明是在外面，还骗我在忙。”
说着，她冷笑一声，“路医生，我居然不知道，你们做科研的不在医院，不在实验室，反倒要去音乐震耳欲聋的酒吧里去做研究！”
路景扬想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那天的电话。
继而，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沐曦压根不是为石悦生气，而是为着自己挂了她的电话！
他又是喜又是气，喜得是沐曦没宋狄那么傻，把石悦当成敌人，气得则是对方都不听自己解释，就要斩断联系。
他长叹一声，解释道：“那天是他们非要给我办迎接宴，我才跟他们一起去的，而且当时好多师哥、同学都在，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等我，我才挂——”
“这跟我没关系。”沐曦双手环胸，扬起下巴，高傲道。
“我这不是解释——”路景扬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笃笃笃”敲了几下。
沐曦还以为是张特助有急事找自己，忙应道：“请进。”
然而，一推门进来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石悦？！”路景扬眉心一跳，“你怎么来这儿了？”
听到这个名字，沐曦不由上下打量了穿着纯棉白裙的女孩一番。
而石悦，笑盈盈跟路景扬解释的同时，余光也暗暗瞥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小心打量着沐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