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区。</p>
自那场大火后，窝棚区变的更加破烂，就连往日能看见的流浪猫狗，此时都不见了踪影。</p>
但这里还是有人烟存在的。</p>
窝棚区往内，是租金昂贵的中环区；往外，是险象环生的末日废土。幸存者们不是自愿，也并非忍耐力高强，他们只是没得选择。</p>
不在窝棚区待着，他们无处可去。</p>
但即便是在硕鼠中，也有能吃到大块根茎与腐肉的鼠上鼠，所以这窝棚区中也不乏活的滋润的人上人。</p>
例如老吴头。</p>
没人知道老吴头是干什么的，但都隐约觉得这老头子有些不为人知的本领，每天吃穿用度都比窝棚区的人高上几个档次。</p>
不过此时此刻的老吴头，却没了平日中的悠闲散漫，而是颤颤巍巍的抱住顾关山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大人，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大人，这次饶了我，下次一定不敢了。”</p>
灰尘和汗水混杂在这沟壑纵横的脸上，平日中的悠闲气度浑然不复，这时候的吴老头才真真切切的像个老头。</p>
远处隐隐有人探出头来。</p>
“他，你认得吗？”</p>
顾关山指了指李平安道。</p>
“记得，记得。”</p>
吴老头怎么会不记得？</p>
这孩子可是他最近半个月唯一的大肥羊！</p>
世道变了，人心险恶了，工作不好做了，吴老头吃老本吃了小几个月，才碰上李平安这一头明知有诈，却硬着头皮上的肥羊。</p>
“去，给他一巴掌。”</p>
顾关山忽然想起了亮剑里的场景，便骂骂咧咧道：“有能耐你抢丧尸去，你抢末日神教去，你特么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p>
吴老头连连磕头，甚至主动把满是皱纹的老脸凑到李平安手前，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小兄弟，下次我绝不敢了。”</p>
他当然是敢的，</p>
吴老头心里甚至想绿茶一回，扮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老泪纵横之余让李平安心里生出对顾关山的坏来。</p>
但一来是吴老头青春容颜不在，这一把年纪了褶个菊花脸装委屈属实有些让人反胃，生出呕吐的冲动；</p>
二来是这酒吧老板眼角可闪着冷光呢，这绿茶成本过于高昂，对吴老头这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骗子来说不太得当，还是乖乖认怂比较好。</p>
再说了，这事儿还没完呢。</p>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p>
远处探头的人们将头缩了回去。</p>
穿着破旧警服的中年男性看到了正朝着他疯狂眨眼的吴老头，顿时心领神会，皱起眉头向顾关山问道：“什么情况？你就这么欺负老人家？你家住哪儿？”</p>
顾关山一愣。</p>
好家伙，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这大帽子就给扣上来了，这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小警察，平日中不少作威作福。</p>
“橙橙橙酒吧老板。”</p>
顾关山先是摆了一层明面上的身份。</p>
“老人的确是老人，可惜不太老实，骗了我家伙计两三个月工资，给孩子都整哭了。”顾关山指了指趴在地上，仍旧做哭相的吴老头。</p>
“有证据吗？”</p>
马警察也不想闹得太大。</p>
他刚进入北部战区的时候，如果没有吴老头当时琢磨着损事儿做多了败坏阴德帮了他一把，他这马警官就要去找老祖宗马面报道去了。</p>
并且，马警官在成为负责窝棚区这片警察的过程中也承了吴老头的情，救命之恩加上仕途之情，不可谓不重。</p>
因此，马警官平日中对吴老头的行骗行为都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还会解决吴老头惹下来的账，就像眼前这样。</p>
顾关山沉默半晌。</p>
好像还真没有。</p>
刚刚吴老头承认的确实干净利落，可顾关山也没来得及录音，现在重新问的话对方肯定死乞白赖不会承认。</p>
而李平安受骗的赃物估计早早就被这老头子不知转移到哪里去了，人证物证皆失的情况下，顾关山一时还真没法断定吴老头犯罪。</p>
于是顾关山决定开挂。</p>
“时间暂停。”</p>
顾关山说道。</p>
于是整个窝棚区内所有存在的事物都停止了它们内部以及外部的运动，呆立在了原地，随着时间的停止而停滞。</p>
“麻烦…”</p>
顾关山吐槽道：“这种明明在某些岛国世界中用来做大事的能力在我手中却用来打击诈骗犯，我可真是…”</p>
摇摇头，顾关山又道。</p>
“时停结束，吴老头承认罪行。”</p>
八阶圣人标志性能力之一，言出法随。</p>
窝棚区内的所有人并不清楚在刚刚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对于他们而言，时间的上一秒与下一秒完美衔接，不存在隔断的问题。</p>
其实，以顾关山的能力而言，暂停时间、加速时间、倒退时间问题都不大，但一旦频率过于频繁，就会有一个老熟人出现。</p>
活跃在起源之地中，掌管时间的圣人。</p>
雾行。</p>
倒也不是顾关山打不过，只不过顾关山随意修改时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正确的，而那位雾行圣人的脾气又很好，便每次在事情发生后都会登门找顾关山叙旧诉苦，诸如“我掌管时间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你们这些人就别随便乱修改了，我还要给你们擦屁股”之流，让顾关山很是不好意思。</p>
但短暂的修改，应该没什么大事。</p>
顾关山如此想着。</p>
“我承认，我承认，警官！”</p>
吴老头不出顾关山所料的趴在了灰尘与泥土与火烧后焦炭混杂的地面上，神情激动急促道：“我的确骗了这位小兄弟，我骗了他两个月的工资，赃物已经被我转移出去了，警察局的…”</p>
“闭嘴！”</p>
马警官冷汗涔涔。</p>
吴老头再说下去怕不是要把他也供出来。</p>
“能力者是吧？扭曲别人内心的想法是吧？”马警官虽然内心慌乱，但表面上仍旧镇定：“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吧！”</p>
普通人有警察管，能力者自然也有能力者法庭来管，北部战区虽大，可任何人都得按规矩办事。</p>
拳头大，</p>
大不过人心的规矩。</p>
顾关山叹口气，觉得刚刚应该直接让这位马警官离开才是，而不是傻乎乎的认为吴老头招供了这件事就能结束。</p>
和苏澄澈在一起待久了，脑子变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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