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用尽力气握紧我的手,好像生怕我会不见了,他的眼睛里开始蓄满了眼泪,我心里狠狠的揪紧……</p>
“唐苏,对不起。”霍老吃力的张了张唇,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p>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霍老会在我面前,在这个时候,流眼泪。</p>
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扼住我的喉咙,我难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p>
许久许久,我才哽咽着:“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p>
我的嗓子直颤,声音都是逼出来的。</p>
霍老闭眼,让眼泪流进枕头里。</p>
病房里,安静极了。</p>
霍景宁站在窗前,视线看着窗外,一声不吭。</p>
而霍景望,也只是静静的看着。</p>
我很诧异,将视线落在霍老脸上,我好像预感到……将有什么事情发生。</p>
让我始料不及的,无法应对的。</p>
霍老张开眼睛,视线虚茫的看着天花板,“有件事,我原本不打算说出来,因为我没有资格,我只想给你足够的保护,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来弥补,可是……唐苏啊,人之将死,就会变得特别贪心……”</p>
霍老眼睛里堆满了泪雾,“贪心的希望能多活一会儿,贪心的希望,自己做错过的事都能得到原谅,更贪心……你能叫我一声爸爸。”</p>
爸爸?</p>
我整个人都震住,只一瞬间,手脚都僵硬起来……难以动弹。</p>
爸爸两个字,狠狠敲击在我的心脏深处。</p>
我无法适应,我措手不及。</p>
“霍老……”</p>
我下意识的开口,却突然又止住,不,我该叫他什么?</p>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看到唐叙站在门口,秦佩和唐樱也来了。</p>
我一脸的恐慌无措,起身看向唐叙。</p>
唐叙走进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很沉重:“他是你的亲生父亲。”</p>
“什么……”</p>
我好像整个人都傻了,喃喃着,心里的恐慌将我笼罩……</p>
“你说什么?”我再次问唐叙,我的情绪有些不稳。</p>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p>
唐叙看着我的眼睛,再一次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唐苏,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你妈妈她……”</p>
我记得!</p>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说是我妈妈先出轨,可我不相信!</p>
之前不相信,现在也不想相信!</p>
我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再清楚不过,她爱唐叙,为了他,一辈子都没有再嫁,心里一直放着他!</p>
虽然我妈嘴上没说过,但是我知道!</p>
我都知道!</p>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背叛唐叙,跟别的男人有关系?</p>
我崩溃的捂住脸,我想让自己冷静,可是我如何冷静?</p>
突然就难受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眼泪应声而出,将我彻底击溃。</p>
“唐苏。”唐叙将我抱进怀里,轻拍我的后背,声音很轻,像个父亲一样的安慰我。</p>
他说:“唐苏,我也是刚知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哭,就哭吧,爸爸在这儿,给你一个肩膀。”</p>
我哭得更大声,好像一瞬间,什么都被颠覆了……</p>
我一直以为我是唐叙的女儿,恨了他二十年,可是现在……原来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p>
是霍老。</p>
我看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霍老,为什么?</p>
为什么当我知道这个事实,却是在这种时候?</p>
“去吧。”唐叙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脚下仿佛铸了铁,半晌才抬起脚来走到病床边。</p>
霍老看着我,眼睛里,是面对死亡的
不甘,还是对尘世的不舍。</p>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的身影。</p>
那只手,艰难的抬了起来,拉住了我。</p>
我没动,手心冰凉,他用尽力气的握紧我,似乎想要我给他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p>
我含着眼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p>
我张唇,咽着眼泪问他:“为什么?”</p>
为什么会是这样?</p>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p>
为什么他会离开我妈,离开我?</p>
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p>
很多很多的疑问,我脑子很乱,我崩溃的望着他,希望他给我一个回答。</p>
“对不起。”霍老连说句话都吃力,都快呼吸不上来,但他还是很顽强的在坚持,“我不该离开你们,我很后悔,当初我应该不管任何,不管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都应该坚持的,我很后悔,很后悔……”</p>
他不断地重复着,不断的重复……</p>
“当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就想着回来找你们,特别是云倾的出现,让我更加坚定要回来找你们的决心,可是我回来晚了……”</p>
他颤抖着手,握紧我,“我回来晚了……她不在了,可是幸好,你出现在我面前,我让景宁寻找你们的下落,后来那一次,景宁告诉我,我的女儿就是你……”</p>
霍老激动的流着泪,欣慰的笑着,“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有多开心……”</p>
我听着,眼泪早就爬了满脸。</p>
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呢?</p>
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心里的人是唐叙,如果她跟霍老两情相悦,那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可能都会重写吧?</p>
可是人生,无法重来。</p>
生命,那么的脆弱……</p>
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喊霍老一声爸爸,我跟他的相识相遇,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仅仅的几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