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拦？
当然没人敢拦。
呼啦啦跟在卫虎身后的五名厉家保镖，眼见着卫虎一步步倒退，也纷纷倒退。
然而厉斯年的命令，卫虎怎能违抗。
忽地咬牙拦在顾娉婷身前，为难地出声：
“顾小姐，厉总的脾气您最了解，如果您今天走出厉家一步，我卫虎跟身后几个弟兄，全都得跟着遭殃。”
卫虎说着闪身让开，目光恳切地盯着顾娉婷。
就在顾娉婷带着迟疑再次举步的时候，卫虎旋即又说：
“况且，白小姐待您不薄，现在摔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小宝少爷去找雷洛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顾娉婷这才想起雷洛，赶紧问道：
“雷洛怎么了？他在哪儿？”
卫虎说：
“就在刚才，雷洛想悄悄带走两个孩子，被厉董发现让人拦住。”
“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便骂起厉董，说厉董光天化日强抢孩童，还扬言如果厉董再不放人，他便状告厉董。”
“厉董一气之下，命人把他关了。”
“白小姐那会儿办事回来恰好赶上，担心两个孩子害怕，就悄悄把他们领回来。”
“谁知小宝少爷担心雷洛，偷偷跑了，刚刚白小姐出事，我猜可能是小贝小姐要去找哥哥，被白小姐拦住，这才不小心坠楼的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白小姐都是因为想帮忙才出的事，您如果真就这么一走了之，连她的伤势都不过问一下，也确实不太合适，您说呢？”
尽管知道卫虎不过是为了听从厉斯年的命令，而留下她，但顾娉婷依旧无法再一意孤行地坚持要走。
顾娉婷认命地咬了咬唇：
“好吧，卫虎，你想带我们去哪儿等结果？还有，我能去看下雷洛吗？也刚好看看小宝在不在他那儿。”
“好！跟我来！”
卫虎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赶紧前面带路。
绕到老宅正院后门，沿树荫穿过一片庭院。
再绕过一个高大的雕刻着双龙戏凤的牌坊后，露出一排单独的，四下不着边际的古屋。
让人一眼看上去，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深宅大院里的冷宫，亦或专门关押犯人的屋子。
再走近些，便听到雷洛的咆哮，越近越是清楚。
“厉泽成！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快放老子出去！”
“再不放老子出去，老子特么找个机会就捅死你！”
“厉泽成！你个老王八蛋！你把我闺女儿子还给我！”
……
*
厉家老宅正院西厢房。
厉斯年把白雪滢一路抱进主卧，届时厉家私人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待白雪滢一被放到床上，几名医生立刻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检查。
厉斯年皱眉看了两眼，转身想走。
“嘶！好疼，斯年哥哥！斯年哥哥你别走，你陪陪我，我怕疼！”
厉斯年背着手回头，蹙眉望向泪莹于睫，可怜兮兮的白雪滢。
略一犹豫，还是叹息着走回床前。
几名医生赶紧闪身，让厉斯年坐到床头边李姐递来的椅子上。
白雪滢委屈地把手递到厉斯年手中：“斯年哥哥，别走，陪我。”
厉斯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白雪滢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雪滢，永远不要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言毕，厉斯年视线落回手中，慢慢收拢手掌。
但只轻轻一握，便把白雪滢的手放回她身侧，轻拍下她的手臂，起身走了。
白雪滢望着厉斯年失望的背影，心底忽然一阵紧张。
她不会听不懂厉斯年意有所指的话。
突然懊悔地攥紧手，咬牙把头偏向床里，任泪水浸入枕中。
厉斯年步出卧室，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医生陆续出来回复。
白雪滢除了右手臂关节处，有轻微的骨裂，需要要修养，身体其它部位，不过是略有擦伤，养个十天八天即可痊愈，并无大碍。
厉斯年挥手命人退下，重新踱回房中。
白雪滢红肿着一双杏眼，似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惊喜地就要起身。
却因手臂的疼痛，重新哼了一声倒回床里，只侧头看着坐到床边的厉斯年，轻声开口：
“斯年哥哥，好疼，陪我说说话吧，以前，以前你都会陪我。”
厉斯年拧眉看着床上既陌生又熟悉的小女生，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只应付地“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没错。
从小到大，他讨厌任何女人的目光，包括有意无意的碰触。
白雪滢一向是例外的那个。
在他眼里，白雪滢一向是个懂分寸、识大体，又情商极高的一个小姑娘。
她眼中过分的单纯，她的坦率真诚，她从不矫揉造作的行事风格。
包括她从小到大，对自己敬慕有加、又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接触。
都令他对她尊重之余，从没有过任何排斥心理。
然而，他也不过当她是个交往甚密的小妹妹而已。
他从未喜欢过她。
尽管从小到大，双方家长曾不只一次，或玩笑，或正式地讨论过他们之间的婚事。
他也不过当成两方家长交往过密的友好表示，从没往心里去。
直到去年十一，白雪滢举行成年礼的当晚，发生那件，令他再也无法跟她坦然相处的事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