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糖犹豫了好大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一天下来，他们闹闹腾腾很开心，而顾余生是最沉默的人，几乎没说上几句话，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才收敛起脸上的心事，露出一个微笑，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方小糖能看得出来顾余生有心事。
“没什么。”总不能告诉小糖，奶奶去找厉正浩谈话了，哀求厉正浩原谅顾家，并且和厉正浩做了一个交易。
他这一整天是有心事，看来掩饰得再好还是没能逃得过小女人的眼睛。
他在想奶奶究竟和厉正浩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厉正浩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顾家？
“真的？”方小糖有点不相信，再问了一遍。
“小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余生捏了下她的鼻子，捞过一件浴衣，“乖乖吃点消化片，等我洗个澡。”
“嗯。”方小糖看着顾余生进了浴室，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会，才慢腾腾的走到了床边坐下，想了会，拿出了手机，看到是厉启南发来的短信。
“小糖，爸爸让人拿了一些礼物给我们，当然不是送给我们的，而是送给你的，明早我和音音过去，顺便再和顾余生切磋一下，我就不信赢不了顾余生了！”
看厉启南的语气就很不服气。
方小糖莞尔一笑，仿佛能想象到厉启南插腰哼唧的画面，抬起另外一只手，编辑回复了一条短信：“好啊，明天你过来吧，我们四个人再凑一桌。”
“说好了，明天你几点起？我早点去找你！”
和厉启南聊了会，刚准备放下手机，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方小糖瞟了眼时间，发现余生这个澡似乎洗了很久。
“吃消化片了？”顾余生披着浴巾拉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
“还没。”方小糖赶紧放下手机乖乖拿起一板消化片，接过顾余生递来的水杯，吞了一板消化片。
“感觉好点了？”
“嗯，好多了。”
“以后不要吃太多，适量就好。”虽然他希望小女人养胖点，不然太瘦了他很心疼，不过胃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嗯。”方小糖咽下去水后，想了想，“余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有什么心事？现在只差找到余重锦和张晓红了，公司没事了，我们都平安了，还有什么烦恼的呢？”
顾余生眸色一暗，讳莫如深的凝视了方小糖一阵，忽而开口问了句，“小糖，你觉得你父亲怎样？”
“厉正浩？他很好，很慈祥。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底一阵害怕，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凶啊，比你不笑还要冷酷恐怕，我当时就想，我和父亲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弥补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吧，后来想想也还好，他对我特别慈祥特别温和，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凶。”
方小糖对厉正浩还蛮有好感的，在厉家住这些天，厉正浩对他嘘寒问暖，有求必应，简直比厉启南对她还要好。
最意外的是，以为他会因为顾家和厉家的世仇而仇恨顾余生，刚开始几天或许有点不喜欢余生，后来对待余生也温和多了，这点最让她感到高兴。
只希望父亲和余生能好好相处，不要起什么冲突。
“是吗？”顾余生眸色愈发暗沉了，嘴角却牵起一丝弧度，揉揉方小糖脑袋，“嗯，我也很喜欢岳父。”
“对吧，别看爸爸长得特凶，其实内心很温柔的，脾气呢是某些时候暴躁了些，不过大多时候都还是很温柔的呢。”方小糖有些小骄傲。
看着她话语轻快，心情愉悦，顾余生愈发难开口，最后只是将她揉入怀里，只字不提。
罢了，就让她活在对厉正浩美好的幻想里吧。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种幸福。
……
第二天一大早，真的是一大早，七点多，顾家仆人才刚起没多久呢，厉启南就捞着厉音音，带着一大堆礼物过来，等到方小糖起床。
看到客厅堆满了礼物，有送给方小糖的香水护肤品化妆品，还有肚子里宝宝的衣服婴儿食品等等，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方小糖逐一拆开看了，有些东西她想要很久了，但是碍于没时间都没空去买，上次和厉正浩聊天聊到，没想到厉正浩伤心了，这次一口气给她买齐了。
方小糖心底涌过暖流，收好那些礼物，想了想，问一旁拆礼物盒的厉启南：“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城？”虽然他们来陪她搓麻将打发时间，她很开心，不过逗留太久真的没关系吗，公司那边没有事情要做吗。
“没事没事，其实我这次来安城，还有点别的事，爸说我可以在这里呆很久陪你很久，可以照顾你，我才来的。”
顾余生端着一杯黑咖啡走进客厅，脚步因为厉启南的话而，一顿。
什么意思？别的事？什么事？
旋即自嘲的失笑了一下。
最近想很多事情，头都涨完，是他想太多，太敏感了吧？厉启南的一句话也能想出这么多阴谋论……
顾余生按压几下太阳穴，灌了口黑咖啡，让咖啡因强制自己不再去想。
然而事实证明他没有想太多。
厉启南在安城的第四天，早上屈北去了公司，临近中午，忽然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了一些事，“先生，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厉正浩突然打电话道顾氏集团，董事会突然决定要让厉启南来顾氏工作。”
“厉启南来顾氏？”顾余生感觉自己的脑子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头疼欲裂，“你胡说什么？”
“属下没有半句虚言，先生您要不要来顾氏一趟？”
顾余生挂了电话二话不说直奔顾氏集团，和屈北碰头，上了办公室，果然从高层口中得知，厉启南要进顾氏工作了，简厉都发过来了。
“先生，为什么厉启南能进来顾氏工作？”屈北不解。
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厉启南要来顾氏工作？肯定和奶奶前几天和厉正浩的谈话有关，莫非厉正浩提出的条件是让厉启南在顾氏工作？可是这要求未免也太轻了，不符合厉正浩这种恣睢张狂的性格……
顾余生自认不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掐断思绪，看了眼手表，拍拍屈北肩膀，“你继续工作，剩下的事情我会弄清楚。”
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顾余生紧锁的剑眉下，那双黑瞳如鹰隼般深冷。
离开顾氏，回到顾宅，从管家口中得知奶奶在书房，顾余生提步朝书房走去，因为着急，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奶奶。”
“余生，你来啦，来看看，奶奶花了一幅图，想给小重孙出世道喜。”顾老太太年轻时候学过国画，画得相当不错，今日闲来无事，毛衣也织好了，就像给小重孙做点什么，不然闲得慌。
“奶奶，您告诉我，那天您到底答应了厉正浩什么？为什么厉正浩这种人会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们原谅顾家？您是不是和厉正浩做了什么交易？”
“余生……”顾老太太睁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顾余生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又惊又讶，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公司来消息了，说厉启南进公司了，为什么厉启南放着好端端的厉氏总裁不做，非要跑来顾氏？”顾余生按耐不住把积压了好几天的问题一口气问了出来。
“奶奶说了，你可别生气，奶奶也是没办法，顾家欠了厉家这么多，只有这样才能还清列祖列宗犯下的过错，才能弥补当年厉家所遭受的伤害和打击，虽然顾氏集团的50%股份很贵重，不过给了厉正浩能还清顾家的孽债，也是算是物有所值了。”
顾余生感觉五官一僵，嘴角都变得有些麻木了起来，“奶奶，您说什么？”
顾氏集团在安城是什么地位，哪怕是10%的股份，都能顶一个普通规模公司的全部价值，何况是50%的股份，给了厉正浩，他们手上仅剩下30%，顾氏岂不是厉正浩说了算？
倘若厉正浩把他们逼到绝境，让他们流落街头恶意报复，他们岂不是也没有还手之力？
“厉正浩先生，也就是小糖的父亲，是顾氏集团最大股东。”顾老太太吐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说完，悲怆的注视着顾余生，“孩子，奶奶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办法，都是咱们顾家欠厉家的。如今也算是还清了，要是厉正浩还是心存恨意想要报复，那也是厉正浩的事，反正我们只要知道，我们不欠厉家什么的了，问心无愧，做好自己就够了。”
“奶奶！您糊涂啊！”
一股愠火从心脏烧上来，顾余生摁住顾老太太的肩膀，眼睛充满了红丝，盯着顾老太太的眼睛，字字用力咬牙：
“厉正浩想要顾氏集团这么多股份，明显就是不怀好意，想要用这些股份做什么报复我们！今时不同往日，要是从前的厉家想弄死顾家，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如今的厉氏，根本不足以和顾氏分庭抗礼，不就是因为顾氏已经发展到了强大的地步吗！
您亲手把股份拱手让人，厉正浩不是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正君子！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拿到了顾氏集团50%的股份，更是如虎添翼，只怕是会肆意妄为！他还和宋心婉有仇，厉正浩不仅会拆散我和小糖！还会让顾家人流落街头，家破人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