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朱砂写成在符纸上的字十分诡异,两人对视一眼,琼真有所感地看向女人,道:“你不是意外身亡是吗有冤情在,在你家中的水缸能发现什么是吗”
女人说不了话,但头轻轻上下动了一下。
琼真道:“我知道了,我们会立刻去你家里调查。”
女人眼里透露出一丝感激,身体重新躺了下去。周成泰这会儿脸色阴晴不定地重新关上棺材盖,看向琼真,道:“去她家”
琼真点头。
他们作为仙门修士,碰到这种事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也可以像周成泰先前那般,趁怨灵还未成型就直接灭杀,让其没有害人的可能。然而,这些做法琼真都不能认同。对他来说,人已经逝去,魂魄也应该得到安歇、再入往生,转世为人。
周成泰顿了顿催促道:“那便快些,我们还要找那个混蛋”
那个混蛋自然是指两人下山的目的,那个害了许多新娘的家伙。不过眼下倒暂且不用担心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因为之前发生了几次惨剧后,现在黎平城短期都不会有人敢嫁娶姑娘,这一点在城门口时,百姓们七嘴八舌就有人说了出来。
琼真道:“周师兄说的是,我们走吧。”
两人不再耽搁,出去大屋,找到了躲起来的小厮,周成泰问道:“我问你,那个女人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厮此时还处于惊吓之中,见两人找来,下意识问道:“二位道长,那,那僵尸”
琼真安抚道:“不用担心,她不会出来的。”
琼云仙门道长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小厮听了,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抬手擦了擦一头的冷汗,嘟囔道:“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真的会有起尸,以前就听掌柜都说过,我还没有亲眼见过,这可真是有点”
“行了”周成泰本来就赶时间,听小厮嘟囔个没完,立时打断,“我刚才问你的你听到没有那个女人家在哪里”
“是,是呃,那个”小厮赶忙想着,过了一会儿苦着脸道,“这位道长,我也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哪里,不过知道是住在城北,道长您去那边找人问问吧,可能有人知道。”
“城北是吗,多谢。”琼真道,小厮闻言连忙摆手说不敢,琼真说完便跟上着急先走一步的周成泰。两人出了义庄,直接去了城北。
鉴于周成泰脾气暴躁,说两句就容易发火,于是为了更好沟通,琼真还是主要负责向附近百姓打听。周成泰虽然有些不满,不过大概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如琼真,这一点从百姓都是用害怕的眼神看他,却用和善的眼神看琼真就知道了。于是也默认下来。
打听了一阵,两人找到了一个知情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和现代城市不同,古代百姓邻里十分熟悉,如果是一个村子,村头发生什么事村尾都要不了多久都会知道。女人坠落山崖摔死,这也是件大事了,不可能能瞒得住邻居。
老妇人拉着琼真的手,道:“小道长,你们找那李家妹子的家,是不是她死的不对劲啊”
琼真问道:“您怎么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吗”
老妇人点点头,道:“老妪就住在李家妹子旁边,前些日子,经常能听到她们两口子吵架,她家男人还打过她好几次,有一次脸都打肿了,哎呦,真可怜呐我知道李家妹子死了,可他们都说是摔死的,是吗我也不知道,但上了年纪,就爱想东想西”
老妇人似乎平时没什么人说话,此时说个不停,琼真听着应着,旁边的周成泰则是焦急难耐,终于等到老妇人歇气的时候,抢先道:“老人家我们就是来调查那女人死因的您就快把她家在哪里告诉我们吧”
老妇人看他一眼,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两句,这才说了出来,周成泰听完直接拉着琼真走了。
来到女人家门口,平房小院,就是普通人家。周成泰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到了小院里,两人都听到屋内有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而那女人提到的“水缸”,就在屋子旁边放着。
两人直接走到缸边,这会儿,屋内的人似乎通过窗户看到二人,急忙忙跑出来,叫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的”
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三十出头,女人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穿红戴绿,风尘气十足。男人出屋时还在大叫,出来后,看到二人身上道袍,先是一愣,随即缩了缩脖子,语气变得谦卑不少:“二位可是琼云仙门的道长”
周成泰冷哼一声:“你说呢”
男人顿时大汗淋漓:“不知二位道长有,有什么事”
周成泰看了一眼那女人,道:“听说你发妻刚坠崖身亡,头七还没过,你就又有新的相好了啊。”
“这,这”
男人一时语塞,神情有些紧张和困惑,似乎不知道琼云门的道长怎么来专程来找他,而且还知道这件事。至于他身旁的女人,此时更是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出。
琼真这会儿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周成泰一眼,他没想到这人不光会发火,还会讥讽别人。不过眼下这并不是重点。他来到水缸边,朝里看去,里面除了半缸清水外,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吗”周成泰问着,自己也过来朝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下,突然一脚踢在水缸上。
夸嚓一声,水缸直接破裂开来,里面的水流了满地。琼真刚想埋怨句鲁莽,突然眼前一亮,蹲下身来,把水缸的底部掀开,在下面,有几块用来撑着缸底的砖头,而在两边砖头的夹缝里,有着一张叠起来的麻纸。
“就是它”
周成泰看到,抢先一步拿了起来,将其展开,里面写了几句话。他看完,立刻冷着脸盯着男人,那男人不知自己水缸地下怎么有纸条,更不知里面写的是什么,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琼真这会儿也拿过来看了下,果然,是那个女人所写。上面写了,最近丈夫让她很害怕,经常打骂她,但是,前两天突然又变得特别好,还说一起去附近的山上游玩。她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就写了下来,如果在外面出了事,一定是丈夫所为。
看完,事情差不了也已明了,那女人应该不是意外坠崖,是被男人推下去的。
不得不说,这种事,哪怕发生在现代,如果没有人目击、没有证据,也无法定罪。更不要说在古代,因此,官府会听信男人的话,定为意外也不足为奇。
不过,眼下有了二人介入这件事就不同了。
周成泰冷声道:“是你将你发妻推下的山崖,是不是说”
男人脸色一白:“我,我”
如果面对旁人,男人还能面不改色地狡辩、说谎。可眼下质问他的是仙门道长,对这样的人说谎,行得通吗他有这个胆子吗
“二,二位道长”那女人这会儿却抢先说,“不关我的事我,我是青,青楼女子是他花钱找来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琼真右手一晃,一张符纸出现在掌心。
“这是有问必答符,我将它贴在你额头上后,问什么你就会答什么。如果我问出来的和你现在说的对不上”
女人看到符纸,几乎要跪下来:“道长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哪有胆子骗你们”
琼真闻言,道:“你走吧。”
“是,是”
女人如临大赦,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剩下一个罪责难逃的男人,他看着琼真手里的符纸,面如死灰,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喃喃道:“是,是我干的。那黄脸婆该死,谁叫她管那么多,一个女人,每天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还敢管我去青楼玩,她该死,不能怪我,不能”
周成泰眼神冷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一拳打死这家伙。
琼真则道:“周师兄,我们把他送去官府吧。”
周成泰道:“我干脆现在就打死他算了”
琼真摇头道:“周师兄,大奉王朝有律,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他故意杀人,欺骗官府,已经是死罪,不需要脏了你的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哪怕是仙门修士也不能随意罔顾俗世王朝的律法。要知道一些修士是积极入世的,甚至在王朝内担任大官。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其他修士肆意妄为,严重了是会引发两个仙门间的战争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成泰闻言看看他,道:“你连大奉律法都清楚”
琼真笑道:“我平时修行的少,时间都用来种花草、看书了,因此知道一些。”
无需多说,两人将男人送去官府,官府的人见了两个道长,自然是好生招待,又知道了男人的事,立刻将其下狱,不日处刑。
而后,官府里的知府又向两人诉了诉苦,说起新娘事件。两人要了几个受害新娘的家庭住址,答应知府会尽快解决后,便离开了。
在拜访几家前,二人还要先回义庄一趟,告诉那女人她丈夫已经伏法,这样她应该就能安心离去了。
路上,周成泰突然道:“琼师弟,你刚才拿出来的是方寸之间符吧什么有问必答符,是你信口胡诌的,根本没那种东西”
“哈哈。”琼真笑了起来,“周师兄,你知道没有,他们可不知道。这样吓上一吓,自然就不敢再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