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航将白马牵回山上，还给管马的和尚。
“马儿合师祖的心意么”管马的和尚问道
“不错，肥瘦相间，吃起来坐起来很舒服，不用马鞍骑着也不累。”张正航把白马拴回马厩，拍拍马背，回应道。
“这是自然，山上马匹都是我和师傅认真饲养，与山下战马相比都不逞多让。”
“你们一共养了多少马匹”
“一百四十三匹，还有两匹母马有孕在身，下半年起码有一百五十匹左右。”
“你最多见过多少上好的马匹”
管马的小和尚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两年前我和师傅下山寻马，就是在郡里最大的军马场，马厩里拴着少说有千匹战马，个个都是好种。师傅买了二十匹小马，还有五匹老了的战马领上山。几千头战马，您想想多大的一群。”
小和尚一边刷洗着白马，一边跟张正航说。眉飞色舞，吐沫星都喷出来。
“一千来头，啧啧不是师祖打击你，属实见识短浅。一千匹战马放在山下的大郡撑死也就算一营之数，不够看。”
“师祖当然见识广，小僧远远比不了。”管马的小和尚也没有争执，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那师祖最多见过多少匹好马”
张正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伸出五个指头：“这么多。”
“五千匹这么多战马足以塞满一百个大马厩，我们这里才有五个大马厩太多了，小僧想都想不到。”管马和尚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
张正航摇头，晃了晃五个手指头：“两方各五万匹，加起来十万匹上好的战马。不论公母，全都是一人半高的汗血宝驹，不吃不喝能不论日夜全服装备跑上三天。”
“十万匹哪个马场能容得下这么多好马，师祖莫不是再骗小僧”
“你叫我一声师祖，我肯定告诉你点没见过的东西让你长长见识。十万匹好马，我还是往少里说的，怕吓到你。”
“师祖是何机缘看到真么多战马”管马和尚好奇的问道
“战马，肯定是在战场上厮杀时见过的。”
“啊小僧从小在山上长大，未曾见过泰巍山走过什么硬仗，一直平平安安的。”
张正航翻了个白眼：“一群和尚打架哪里用的上起码拼杀，只有在世俗王朝为了抢夺土地粮款时，才会任由手下人拼死争杀。举国之战，倾尽一切战力，输了亡国灭城，赢者披黄称王。”
“打如此庞大的战仗，死的人怕不是要有几万。”
“十万匹马，不算身后驻脚士兵，骑兵十万，开道步兵二十万，两方加起来三十万人，只为争方寸之地，地盘小到不足以站上百人。”张正航说道
“这么说来，师祖也是亲历战场的一员”
“没错，而且是最厉害最威风的将军”张正航语气中带着骄傲。
“双方相战，哪一方最后胜了”小和尚好奇的问道
“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说是谁赢了”
小和尚挠了挠头，尴尬的说：“肯定是师祖所在一方阵营胜了。”
“没错，借着我神勇之威，一鼓作气荡平对面千百联营，顺势夺城灭寨，杀到敌军皇城根下，皇帝老头亲自跪着把降书玉玺交于我手啧啧啧，本大将军当年真乃举世无双，天下无敌。”张正航一连串说下来，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管马的小和尚听的入了神，没听尽兴：“骑军马上厮杀，马前无人才能继续行进，五万对五万，总不能己方一人未损，战平对面万马未免太过玄幻。”
“以八百战马，抵过万人军。我方战损三千，全歼敌方五万上等兵卒，后方步军更是不堪一击，皆为马下垫脚。”
“取胜关键为何”
“士兵间差距不多，马匹军械不相上下，但领兵大将相去甚远，所以我们赢的很轻松。我之所以记得清楚，单单是因为阵仗很大，其实开战之前双方心知肚明，敌方以必死之志保家卫国，我方不过再收一处放马圈山的场子。”
管马和尚点点头：“我虽然不懂战事，却也听说过将为军魂的道理不过一人有万人勇未免太过夸张。”
张正航没有搭话，飘身飞上马棚，居高临下对他说道：“修行者，身不在场，即可杀敌。我方上将百八，皆有通天修为傍身。张家人人初剑，离手剑如镰刀割麦草，斩去骑兵头颅，在手剑走下盘斩去马腿，使敌军丧失战力。两者配合天衣无缝，一天光景敌军死伤殆尽。”
“师祖也是亲手上阵斩敌”
“是，也不是。我当然不像张家小辈一般对着骑兵步兵撒气出活。本将军要杀，杀的也是有修为的能耐种，比他们可强太多了。”
管马和尚吓得双眼禁闭，口中阿弥陀佛念不停。
“怎么，光听我讲话，就吓成这样”
“血气太重，小僧不想听了，尽是屠戮场景，杀伐之心溢满师祖所说所讲小僧一辈子也就与山上马匹为伍，到死也碰不到这种大仗也怪小僧嘴贫，给自己徒增心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弄的张正航很是难堪。疯和尚跳下马棚，走到小和尚身前。看他小脸煞白，头上冷汗直流，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至于么当个故事听听罢了，过耳不过心，不会么”
“可是师祖所说所言切真，小僧想骗自己不是真的，自己也不信这不是真的。明明是真的，怎能说不是真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和尚吓得语无伦次，口中嘟嘟囔囔一大堆话，张正航开始还能听的清楚，后来听上去全都是阿弥陀佛的声音。
张正航头大如牛，没想到自己还马，顺便吹嘘一下过往的光辉经历，结果整这么一出祸端索性拔腿就走，过两天小和尚自己忘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张正航尝试着走远了几步，消失在管马小和尚的视线里。偷偷看向他，发现管马和尚还是双眼禁闭，念念叨叨个不停。
心中的良心终究还是
未曾泯灭，张正航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回管马小和尚身边。
“你自己都说了，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杀人打仗，何必杞人忧天是，山下天天都在打仗，天天都在死人，可泰巍山是一片僻静之处，战火飞的再高也烧不到这里来。”
“能不能少死一些马，少死一些人”小和尚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张正航。
张正航不能两字话到嘴边，被他强行咽下。
“也不是不行，刚刚仙逝的凤阙师叔，有一次碰到山下一处王朝更迭时，两军对垒。凭着一人一口叙事说理，止息战火，救百姓于危难水火，还此地一个太平。”
“凤阙师祖山上僧人都知道师祖修为通天，山下势力弱不是忌惮他厉害，怎会甘心止戈”
张正航用手掰起管马和尚的头，说道：“你没听清楚我刚才所说仅仅凭着说理，就把战火止息。有时候，不是什么事情只能用杀人解决，佛学高深，讲清楚道理为双方信服，自然可以甘心止戈。”
“所以说，修好基础，该喂马喂马，该读经读经。凤阙师叔也是从一字不识的小和尚成为得到高僧，不用妄自菲薄，说不定下一个一己之力止兵休戈的和尚就是你呢怕有什么用，怕能让山下打仗流血的人不用死么在泰巍山就干好山上事，总没错。”
管马的小和尚擦了擦眼角泪水：“知道了师祖，我我不怕了。”
张正航用手抓住小和尚的头，晃了两晃：“年纪不大，心倒是慈悲的很，是一块修佛的料子。”
“我也就剩个好心肠，看不得歹事。脑子愚笨，修为不长进，也就只能当个管马的和尚了。”
“若是你师父听到你这番话，肯定要把你腿打折嘴撕烂。”张正航调侃道
管马小和尚把手捂在嘴上：“师祖总不能把我瞎说的话告诉师父吧您大人大量，我师父小心眼的很，您可别告诉他。”
“哼，得寸进尺，不是刚才吓得不轻的你了。”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是师祖排解的好，解了小僧心结。”
“刚一开始借马之时，就觉得你对管马之事有力无神，打心眼底不爱干这份事。”
小和尚点点头：“总觉得泰巍山僧人要以慈悲济世为己任，管马总是差点味道。”
“为何你师父能几十年如一日，看管马匹。你有想过么”
“人人有志，师父他以泰巍为家，自当管好家务事我虽是也以泰巍为家，却也已天下为家，故不想仅仅与马为伍，困于此地。”
“有机会，你也想下山看看。”
管马的小和尚坚定的点了点头：“好好修行佛法，能耐够了，就到山下看看，不求止战，哪怕劝回一个恶人向善，也算我不白称为泰巍和尚。”
张正航听管马和尚这么说，不免记起凤棠所说，虽然理由不同，但都想去山下看看。
“难不成，现在山上的小和尚，都想去山下看看”张正航不明所以，觉得很是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