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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寥寥可数的几颗星辰陪伴其侧,略显冷清和孤寂。

    如意山庄的的灯火已尽,唯有那灵棚深处一灯如豆,长明不熄,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白幡在夜风中飘荡,犹如妖魔魅影飞舞。

    墨倾梅并没能等到她想要的犯人,或者说她先等到了更震惊的消息柳大先生的死讯。

    柳大先生走了,据说是在当天暮色时分,由柳二先生、茹夫人陪着,据说走的很安详,但墨倾梅压根不信,所以她要亲自看看。不过她运气并不好,因为有人守灵,因为那夜守灵的偏偏是柳二爷柳青山。

    柳青山是个气度沉稳、相貌英武的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身材挺拔,他和柳大先生很像,唯一的不同是他比柳大先生年轻十岁,正在春秋鼎盛之时。他的腰间悬着一把剑,剑鞘略显老,边缘一有些许破损,旧却有一段鲜红的剑穗,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它的锋利,因为,那是柳二爷的剑。

    “墨副使,是来给大哥上香的吗未免太急切了些,可以明天再来。”柳青山冷冷道,面上还有哀痛之色,想来大哥的离去让他心情不佳。

    “倾梅身负要案,值贵府重丧之时前来叨扰,实在多有不便,请二先生见谅。”墨倾梅恭敬道

    “哪里话,各行其事罢了。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柳青山的脸上好看了些

    “二爷开明,哎大爷身子硬朗,怎会如此突然”

    柳青山长叹一声,沉痛道“哎我大哥一生爱玉,老来却被一个小毛贼摆了一道。心中痛恨,不成想竟就这般去了。”

    墨倾梅道:“小毛贼,是我欲抓的那人。”

    柳青山恶狠狠道:“该当是他”

    墨倾梅目光一转,向前走去,道:“实不相瞒,关于那人,我还有件事要说于二爷听。可能与大爷之死有关”

    柳青山一惊,道:“什么事”

    墨倾梅凑到柳青山身边,靠向柳青山耳朵,似乎打算说什么隐秘之事。

    突然,墨倾梅身子一动,又立马僵住了。不知何时,墨倾梅的右手举了起来,正对着柳大爷的棺木。又不知何时,柳二爷的左手扣住了她的右手腕,右手按在剑上。

    墨倾梅眉头一紧,左脚向后一步滑出,右手欲顺势挣脱,

    左手弹出一把尖刀,对着柳青山面门划去。

    可柳青山的手好似钢浇铁铸一般,挣脱不得。只见他冷哼一声,竟然直接拉着她的右手去挡左手。

    墨倾梅的刀锋猛然下转,捅向柳青山小腹,右脚揣向下三路。她这招极是不合常理,若是平时必然站立不稳,栽个大跟斗。但此时偏偏柳青山拉着她,她反是不会倒了。

    柳青山明知如此却也不松腕,那按剑的右手轻轻一拍,长剑竟然豁然弹出三尺,剑柄正好打在墨倾梅小腹上。墨倾梅吃痛身子微曲,柳青山摘剑横在她的脖子上。怒喝道:“好大的胆子,你想干什么”

    墨倾梅捂着肚子,咬着牙,冷冷道:“不干什么,找人罢了”

    柳青山冷笑道:“难不成,那棺材里的不是我大哥,还能是个逃犯不成。”

    墨倾梅高声喝问:“既如此,柳二爷为什么不敢让我看看”

    柳青山厉声道:“你们镇武司权力是不小,但如意山庄的生意礼部、吏部的人甚至是宫里都是要分一杯羹的,你们别太放肆了。”

    “哼如意山庄的美玉名动天下,三柳的高风亮节如雷贯耳。现在看来,怕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啊”

    一声惨叫,她的左手脱臼了。不过好在柳青山还是没胆量直接掰断镇武司的手。对于如何处置墨倾梅,柳青山心中还是犹豫的,他可不想得罪镇武司,但如此放了又有后患。正当柳青山思虑之时,一到身影走近,在整仪幡前取下配玉饰物,踏入灵堂,上香礼拜,道:“前辈一路走好,晚辈齐逢云见礼了。”然后,对柳青山作揖道:“节哀顺便”

    柳青山一怔,放开墨倾梅,一手扶助齐逢云道:“齐贤侄不必多礼,齐贤侄还真是有心,这么早就来了,明日再来就可以的。”齐逢云鼻子一皱,迟疑片刻道:“晚辈刚刚听闻前辈噩耗,知道柳家灵堂设于此处便来了,毕竟这守灵祭拜之人是越多越好。怎的柳大爷的灵堂如此冷清”

    “哦我嫂子哀伤过度至今昏迷未醒,我三弟有些府中杂事要处理,至于那些下人来了也没什么用。其他的亲戚要过几日才到。”

    “原来如此,诶墨姑娘也来祭拜柳大先生吗”

    齐逢云似乎才注意到墨倾梅,兴致勃勃的凑上前去道:“本以为姑娘是清冷性子,原来是外令内热之人,竟然来的比我还早。咦咦咦姑娘,你的手怎么了”说这直接抓起

    墨倾梅的手,微微一动。“啊”墨倾梅又惨叫了一声,齐逢云就这么帮她把骨骼复位了。

    “嗯,好了,这只手要休养半月才行了。诶这又是什么”齐逢云撸起墨倾梅的袖子,只见她的右臂上绑着一个铁匣子,与前臂等长,宽约三寸,厚约二寸,前段探出三道厚重的锋刃,是一个飞爪,她原是想用这飞爪破棺,却被柳二爷看破了。

    齐逢云面色深沉起来,谨慎的在飞爪上轻敲了两下。

    “唰”飞爪竟猛然飞出,啊齐逢云好似大吃一惊,纵身后跃,却和上前拦截的柳青山撞了个满怀。

    啪飞爪不偏不倚正中棺盖,墨倾梅左手又在飞爪上一按,飞爪回收。随着低沉的摩擦声音,棺盖被硬生生拉开。

    “柳大先生”齐逢云大叫一声跑上前去,口中连道:“罪过,罪过,柳大先生恕罪。”伸手似要把棺盖重新合上,又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棺内。柳青山抢上前来正欲闭棺,却也停了下来,一时呆住了,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刹那间,又化作愤怒和杀意,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犹如爆发的火山,蕴含着会吞灭一切的力量。

    那一刻,齐逢云觉得自己身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一把出鞘的剑。仿佛只要柳二爷轻轻一动,就会刺破自己的皮肤,割断自己的喉咙,斩下自己的人头。他忽然后悔把“无名”放在整仪幡前面了。墨倾梅本想凑上去看看,脚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风越来越大,吹动白幡猎猎作响,但灵堂里却安静的要滴出水来,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又结成了冰,冰封住了一切。墨倾梅拿着刀,齐逢云提着手,两人却是一动不动。

    柳二先生也站在那一动不动,他的手垂着,他的剑挂着,他的目光平静似水,但在那水波深处暗潮汹涌。他只有一双手,却好像不止一把剑。他的平直的肩膀,挺拔的脊背,修长的手指,甚至是飞起的眉角,垂落的胡须都变成了一把把利剑,锋芒对准了周围的一切。只要他出剑,这里的一切就都会被斩成碎片。

    哗哗啦啦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无形之间,冰河开裂,融化成水,水散成气,气化作风。无形的剑气似是要将其斩断,但那声音却是如水一般在灵堂中自在流淌,给人一种清泉的明快之感。

    碧绿色的鞭节,银亮的尖峰,赤红的铜环在细微的星月之光下,散发出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光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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