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寂静蔓延,童芳若望着对面的程安廷:“你真就觉得我是好欺负的人?”
程安廷反问:“不是么?你太心善了,再退让下去,童家人会逼得你毫无退路。”
可她的化妆品就是退路。
童芳若在心里答了一句,口中却是一言不发。
车轮滚动,不知过了多久,车夫提醒传来:“姑娘,程公子,童家到了。”
童家到了——
童芳若迅速回神:“送程公子回府。”
她走下马车,发现程安廷跟着出来,四目相对间,童芳若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并非你印象里的软弱可欺,只是暂时还不打算出手。”
留下这句话,她转头离去。
在太医院接受了治疗,不知为何她的额头就开始发疼,甚至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童芳若想躺下来。
程安廷留在原地,看着前方身影消失才转身。
车夫问:“程公子,可要上车?”
“不上了。”程安廷淡淡地回道,“你直接回去吧。”
车夫一愣:“可方才姑娘说让小的……”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搭在车夫肩膀上。
“让你回去就回去,偷懒都不会啊?”
笑嘻嘻的脸上带着股煞气,车夫哆嗦了下,立刻拉着缰绳,将马头调转。
“砰!”
文辞跳到地上:“公子,今日入宫没出事吧?”
“没出事。”程安廷理了下衣袖,“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还在查。”
程安廷嗯了声,忽而冲着文辞勾手,文辞下意识凑过去:“公子有什么吩咐?”
“盯着皇宫门口,等童正越出来……”
压低声音仔细的说了一句,而后程安廷打发走了文辞。
风吹过,程安廷转身看了眼后方的童家匾额,眼底闪过冷意,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当日傍晚,童正越带着满身的伤,以及宣旨的官员回府,整个童家的气氛因为圣旨沸腾,可随之又降到了谷底。
宋氏站在前厅里,望着童芳若拿着圣旨与官员在门外说话,一股气堵在心里,封为云容郡主,皇帝居然把那个丫头封为了郡主……
童芳凝愣愣的:“这是,假的吧?娘,这一定是假的……”
宋氏伸手去捂她的嘴:“嘘,别在这里说话。”
宣旨的官员还没走,童芳凝往下说,只能给人送去把柄。
童芳凝瞪大眼:“娘,她可是被……”
“闭嘴!”宋氏冲着她摇头,一声轻斥后走向后方,“老爷,您没事吧?”
童正越靠在椅背上,鼻青脸肿的样子格外狼狈,听着宋氏的询问,他从鼻子里哼了声。
“你还知道问我有事没事?”
宋氏脸上挤出个笑容:“老爷您这话说的,您可是童家的顶梁柱,您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童正越眼神阴鸷地看她一眼:“要不是童家的顶梁柱,我就得出事?”
宋氏一怔,反应过后连忙摆手:“那哪能啊,您这是怎么了?之前从未这样过的。”
她说的泫然欲泣,一只手还摸着肚子,可谓是可怜至极。
童正越肚里的火气见着这般模样,逐渐消减了下去,揉揉额头:“也没什么,去请个郎中来。”
他现在浑身疼得很,别看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伤更多。
宋氏露出两分犹豫:“可是老爷,外面那宣旨的官员……”
“管他作甚!”童正越险些没控制住,“被打的不是他,是我,我再等下去就没命了。”
前厅外,童芳若和宣旨的官员同时往屋里瞧了一眼,一个面无变化,另一个却是紧皱了眉头。
“不好意思,我父亲他就是容易动怒。”童芳若歉意的对着官员笑笑,“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称呼就不说了,就是个小吏,倒是郡主殿下这边,可莫要再容忍了。”
宣旨的官员还在童正越都敢如此肆意,那走了之后得做什么?
官员冷冷的想,他回去禀报的时候,定然要将这个情况秉明皇上。
云容郡主额头的伤还在,罪魁祸首可别想没事。
童芳若咳了两声,与官员又说了几句,唤来陆雅送人,走至门边,她故作不经意的往身后伸手。
陆雅迅速递上荷包,不过几瞬的功夫,那荷包就被转进了官员手中。
“大人去喝个茶吧,一点小心意。”
那官员垂眼瞧了几下,将荷包纳入袖中:“云容郡主且止步,臣这就回宫复秉。”
“大人慢走。”
目送着官员的马车消失,童芳若一回头,就将手中的圣旨递给陆雅。
“走,看戏去。”
这道圣旨,肯定把某些人的醋坛子给打酸了,正好看戏。
陆雅恭敬的持着圣旨跟上,心中高兴欣喜的很,这可是圣旨,她家的姑娘日后就是郡主,而且还是和公主同位的郡主,太棒了!
踏进前厅,童芳若走到童正越身前:“父亲,您的伤可还好?”
宋氏正用帕子给童正越清理伤口,闻言说道:“你父亲的伤还挺严重。”
说到这里,宋氏语气里满是愤慨:“也不知那动手的是谁,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专照着人脸动手,太过分了!”
童芳若微微点头,应和地说:“是挺过分的。”
视线里童正越的脸都快成了猪头,道一句过分不为过,不过嘴上说着谴责的话,童芳若心里却带了笑意,活该被揍。
若不是有人提前动手,她还指望过两日给童正越来个狠的呢。
思绪转过,童芳若回身:“陆雅,把圣旨给我。”
陆雅捧着走过去。
“父亲,这道圣旨我想了几遍,决定还是在童家的祠堂里供着的好,毕竟这是童家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几道圣旨,您觉得呢?”
“你痴心妄想!”
尖利的女声突然传来,童芳若手一抖,被送到童正越面前圣旨突然往前一戳。
“啊!”
惨叫声骤起,童芳若眼神微闪,被吓到了一般往后退一步:“父亲,您没事吧?”
那圣旨直接戳到了童正越的鼻子,而且是直直的正中最疼的鼻骨上。
“你,你怎么能……”
手指颤抖着指向童芳若,童正越弯腰捂紧鼻子,整个人都快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鼻子被捣到的地方疼的让他呼吸困难。
童芳若冲上前,连宋氏都被她用巧劲给挤开,抓着童正越的肩膀来回的晃。
“父亲,父亲您真的没事吧?父亲您说话,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