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廷进屋，瞧见屋里主仆几人都在，不由挑了下眉头询问：“这是在谈事？我没打扰你们吧？”
童芳若定定的望着他，直看的程安廷低头打量他自己才收回视线。
“先前我与你谈洗面奶的价格，你当时觉得不认同，可是有自己的盘算？”
程安廷：“盘算倒算不上，就是觉得你定的价格太低。”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价格才不叫低？”
童芳若的询问让程安廷微皱眉头：“你……”
他说了一个字，视线转过又看了眼月柔三人，不太肯定地说：“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童芳若被他问的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何是我受了打击？”
程安廷斟酌了下话语，看着童芳若的脸，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先前你极其笃定，如今突然转了话，除了受打击，我还真想不到别的。”
童芳若扯了下嘴角：“那可能得让你失望了，我没受打击，就是发现先前想的有些片面。”
“哦？那现在想的详细了？”
“嗯。”童芳若看眼陆雅，让她上前，“听过陆雅的话后，我就发现先前的想法太简单了。”
陆雅会意的说了自己先前举的例子，程安廷露出几分了然，他就说中间有问题。
“先前归先前。”他走到童芳若面前，淡然地说，“无非就是些损失，人没事什么都没问题。”
童芳若被他说的有些无语：“你真的不适合安慰人。”
程安廷耸肩：“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会安慰人的人。”
“你们下去吧。”
“是。”
月柔三人退出房间，童芳若将先前拆开的洗面奶推到程安廷面前：“喏，刚拆过的，免费送你。”
程安廷眼神复杂的扫过盒子，想了想在心中自我安慰，好歹是芳若送的，拆过也是对他的心意。
虽然在心里想了几番，可最后伸手时，程安廷还是忍不住说：“你若是能特意送我一件礼物，那我会非常高兴。”
“呵呵……”
童芳若笑而不语。
没得到回答程安廷也不失落，淡然地收了盒子，拖张椅子坐下。
“我今日来寻你，是想问问活动的事。”
“活动？是有哪里不明白？”
“对。”
程安廷斟酌了下话，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口气说出。
一个是捆绑售卖，另一个则是送礼。
“这个满多少银子送的礼物，如何才能让人掏的心服口服？”
京城里不缺大手大脚的人，可想从他们手里掏出银子，那也得礼物能打动人心。
靠在椅背上，童芳若沉默片刻，目光缓缓下移。
程安廷起先并未在意，可随着童芳若盯着的时间变长，目光也跟着往下移。
“你不会是想……”
“洗面奶作为这个礼物如何？”
程安廷挑了下眉头：“洗面奶作为这个礼物我当然没意见，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什么？”
“你将洗面奶当做礼物送出去，之后又如何定价？定高了，你的盘算就不可能实现，定低了，那为礼物……”
程安廷只说到这里，可未完的话中包含的意思童芳若却一想就明白了。
默然片刻，童芳若叹了口气：“你对这个礼物有什么想法？”
“没有。”
童芳若望着程安廷，程安廷也望着童芳若，互相对视中，童芳若起身：“既然都没有想法，那就出去走走，一路过去，总能看到些别样的灵感。”
“行，走吧。”
二人并肩出了房间，刚到院子，就见门外冲进个人。
“哎呀，终于能进来了。”
童芳若一愣：“你，你是……韩老爷子？”
话尾的四个字骤然上扬，语气中皆是童芳若的震惊，不怪她如此，实在是冲进来的韩老爷子太不一样了。
“您怎么变了个样子啊？”将韩老爷子打量了一遍，童芳若感叹，“还好脸没怎么变，不然我都认不出您了。”
不怪童芳若有这样的话，实在是韩老爷子变化太大，先前的狼藉脏污全都不见，穿着藏青色长袍的韩老爷子一身贵气，就说是大户人家的老太爷都有人信。
所幸脸没大变化，不然童芳若得闹出笑话来。
韩老爷子嘿嘿笑了几声：“这些都是沈诗山那小子给我买的，哎，不说这个，你现在有空么？”
童芳若眯了眯眼睛，眼角余光扫过后方，突然多了两分明悟，韩老爷子这是奔着她的器具来的。
“咳咳！”她咳了两声，做出为难模样，“我很想说有空，但是不好意思啊老爷子，我得出门呢。”
韩老爷子脸上的欢喜瞬间耷拉了下去：“必须得出门么？”
老人家的可怜委屈看的人心软，童芳若瞧了两眼，一副“倒也没必要”还在口中，骤然凝重了神情。
“老爷子，这次真不行。”
韩老爷子唉了一声，蔫头耷脑的转过身，一步步缓慢地挪着：“唉，唉！唉！”
一声比一声大的叹息中，童芳若干咳两声，索性背过身去，她什么都没看到。
程安廷眼底带了笑意，挪一步将童芳若挡住：“怎么，心软了？”
分了个眼神过去，童芳若撇嘴：“我可没心软。”
嘴里如此说着，心中却是另一个答案，她心软了。
没办法，老人家和小孩子天然带着一种让人心软的特质。
韩老爷子一步一步挪着，确定后面一直没声音，终于放弃了，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哼，不给看就不给看，他还不稀罕看。
“人走了？”
“走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童芳若迅速回身，确定后面没了韩老爷子，立刻拉着程安廷大步离开。
出了巷子，她才松了口气。
“老人家总是让人没辙。”
程安廷眼底的笑意加深，老人家确实容易让人没辙，可若是心肠硬，那什么作用都不会有。
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人脸上都是笑容，程安廷双手负在身后，走在童芳若旁边，不自觉地想起蝗灾里的百姓。
那时的人和气氛全是压抑的，透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在想什么？”
“在想蝗灾。”
对于童芳若的询问，程安廷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话音落下，他干咳两声：“随口说说，莫放在心上。”
童芳若笑了笑，没说知道，也没说不在意，几个小孩子从旁边跑过，她一时不察被撞到。
“啊！”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