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对十公主的观感很复杂。
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十公主的年纪的确是不小了。而且她的身份很尴尬，这也是影响到她婚姻的一个重要原因。
生母虽为贵妃，却并不受宠。而且在赵皇后统领的后宫之中，但凡有出跳的后妃，最好都夹着尾巴做人。至于金贵妃这样的宠妃，便不在此列了。毕竟天子宠妃，便是皇后也要多给几分面子。
而蒋贵妃不在之中，又因与皇后有旧怨，宫宴时也鲜少出现，那么一个人，生生成了宫中的小透明。这种情形下，十公主的身份也是随着母亲的影响，成了乏人问津。
或许是忌惮，也或许是别的缘故，别的公主接连出嫁，蒋皇后却连为十公主相看的事都没操持。
也难怪外面有人说，蒋贵妃被赵皇后吓破了胆，不敢插手公主的婚事。
赵皇后哪里还记得一个小小的十公主，自然也就没人在她面前提一嘴，这宫中啊还有一位适龄未嫁的公主呢。
久而久之的，十公主便成了老姑娘。
别看她虽是未嫁女，在宫中也不受宠，倒是很喜欢出席一些诗会，茶会的。要说京城中人不认识蒋贵妃，认识十公主的倒是不少。
只是自从蒋贵妃升到了皇后位，十公主便低调了不少，鲜少出现在聚会中了。
最近一次她受到热议，便是借着太子的面，跑到韩云霄面前献殷勤。也因此成了京城中人的笑柄，也引起危及到了蒋皇后的后位。
要说十公主真的对秦湘做过什么，那确实没有，可她也不敢小瞧对方。
当初十公主追求韩云霄，若是没有老皇帝的授意，堂堂公主岂会做出这种影响到皇家颜面的‘丑事’。况且，这男人还有家世。
虽说红袖添香，弄妾狎妓都是时下文人喜欢的潮流。可她贵为公主，不惜追求一名有妇之夫，实在是不像样子。
难道公主还能给人做妾不成？
因此，必定是皇帝授意，让十公主拉进与韩云霄之间的关系。
这一点不说秦湘了，便是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看的明白。可见在打压韩云霄这方面，老皇帝已经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十公主未必不知道老皇帝是在利用她，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这说明什么？
她有野心，她想要成为老皇帝的刀。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逃离后宫，离开束缚了她多年的生活。于是，韩云霄就成了一个成就她梦想的跳板。
因为他手握兵权，有足够的话语权，还能给予她想要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秦湘从不怀疑十公主的目的性。她越是不出现，就越是有问题。
现在她人出来了，就意味着这场仗终于要开始了。
不得不说，秦湘有些兴奋。
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猜一个小姑娘的心思，她早早露头也省的浪费她的时间。
“找陈五六盯着些。”秦湘叮嘱道，“你也嘱咐各家的掌柜，这几日都警醒着些。铺子里人多，难免有人趁乱找事。”
小雨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我还担心东家不在意呢。要让这浪蹄子欺到头上来，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说闲话。”
秦湘倒是不在意这个，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反击可不是她的性格。
“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使出来，咱们也不怕。理亏的又不是咱们，何必在乎这些。”
小雨气鼓鼓的辩解：“那也不能让他们坏了东家的名声！东家清清白白，还为西延做了那么多好事，竟要因为个惦记别人夫君的公主平白被污蔑。哼，还是公主呢，不要脸。”
秦湘看了眼这傻孩子，摇摇头，“这世上不是还有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今圣上年轻时候，在政事上虽然没有多少建树，却也从不惹事。安安稳稳的待在皇位上，偶尔还会自行思考。
因此，那十几年间西延的日子没有变的很好，但也没有变坏。
只是人们常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这人老了啊行为方式也变得幼稚起来。就像老皇帝一样，以前没握住的权利，现在恨不得牢牢的，全部都抓握在手里。
举凡历史上的昏君，有不少在年轻时候可是受人称赞的明君呢。像老皇帝这样的，秦湘也不觉得稀罕。
十公主的性子与当今圣上实在是相似，一样的刚愎自用，一样的疾世愤俗。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还有与日俱增的欲望，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秦湘倒不觉得以韩云霄的‘美貌’，能让一个公主为他寻死觅活的，这之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只不过，她并不太在乎。
韩云霄不会妥协，她也亦然。这种情形下，老皇帝和十公主的一举一动都犹如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人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她不能对付我，倒也不见得不会找铺子的麻烦。”
小雨一听，果然气得够呛，大骂道：“还什么公主的呢，她到底要不要脸啊！”
秦湘歪着头看她，又笑了：“你都天天骂她不要脸了，可见她就是不要脸面。”
……
‘湘’的门前，十公主正仰头看着这间门庭若市的铺子。
举凡各家热闹的铺子，她便没有没去过的。可唯有秦湘开的几间铺子，她是不曾上过门。
一来是不觉得一个乡野妇人调教出的铺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二来也是不想去情敌那儿花银子。
她已经好久没出门了，莫夫人办私宴那日，她也去参加了一个诗会。
诗会没什么意思，做的诗也无趣，便是菜色也很普通。倒是几乎没人手中都捧着一本叫什么杂志的，看的津津有味，还是不是的要讨论一番。后来更是请了妆娘来，按照杂志里教的那样，给几个丫鬟打扮起来。
眼见着平淡无奇的小丫鬟变得夺目动人，不少人都惊呼连连。
“公主今日穿的好生朴素啊……”
那个和她一向不对盘的小贱人竟也来了，见到她就是一通嘲讽。不是说她衣着简单，花色过时，便是说她今日的妆容也很不得体。
末了，还这般说：“公主都好久没去逛街了吧？自然不知道现在时兴什么，瞧瞧这身上穿的、戴的，还有那口脂的颜色通通过了时。”
有人帮腔：“哎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咱们的公主日日住在皇宫里，吃的是山珍海味，见识的都是供品，咱们可比不上。没准呀，人家是瞧不上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