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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朔风刀’能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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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不堪回首,都寄风中,随风去,随云走

    黑衣人摘下黑帽,露出一张脸来。

    月光下,那张脸泛着青色,满头银发,一把花白的胡须乱蓬蓬地搭在颏下,形容枯槁,似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楚中惊骇不已,他见那人容貌身形,依晰与李石相似,可他不懂,李石尚且他几岁,为何现在看来,竟似耄耋之人。

    黑衣壤:“我就是李石”

    楚中紧皱双眉,道:“年兄,数十年未见,你去了哪里”

    李石幽幽道:“一言难尽”

    楚中又道:“年兄,为何这般模样”

    李石又叹道:“一言难尽”

    楚中亦叹道:“想不到,多年未见,再见竟是这般情境,物是人非”

    李石道:“物是,人已非,不知情义尚存”

    楚中道:“情义无价,自当千古留存”

    李石道:“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情义能助否”

    楚中道:“年兄但无妨”

    李石道:“我想救这神教百余饶性命”

    楚中道:“如何救”

    李石道:“这便是我所问情义之价也”

    楚中道:“情义可救一人”

    李石叹道:“多年的情义,竟只值一人性命”

    楚中道:“毕竟数十年未见,容颜尚且改变,情义又岂会一成不变”

    李石道:“可我听闻,情义当如美酒,年头愈长,酒香愈甘冽迷人”

    楚中道:“可若是这酒掺了水呢”

    李石道:“那数十年过后,这酒便酸了,酸得不能下咽”

    楚中道:“若是这情义也是掺了水的呢”

    李石道:“那怕是会连那酸聊酒也不如,非但不能下咽,简直连闻一下都会令人作呕”

    楚中道:“若是这酒里被人下了毒药呢”

    李石道:“那便连闻都不能闻了”

    楚中道:“所以,你情义何价”

    李石道:“那便要看这情义究竟是掺了水还是被人下了毒药了”

    楚中道:“要我看,根本就没有掺水,更没有被人下毒药”

    李石道:“因为它本就是酒,货真价实的酒”

    楚中道:“错了,错了”

    李石道:“如何错了”

    楚中道:“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酒,那不过是一只什么也没有装的空酒缸”

    李石道:“这样的一只空酒缸,却放在那里贮藏了数十年”

    楚中道:“可笑你竟然还认为酒缸里有酒”

    李石笑道:“一只贮藏了数十年的空酒缸,当藏酒人打开酒缸盖子的那一刻,想想就觉得可笑”

    楚中道:“的确可笑,现在,你我都笑得很开心”

    李石道:“我已经笑出了眼泪”

    楚中道:“几十年前我就已经笑出了眼泪”

    李石道:“你早就知道那只酒缸是空的”

    楚中道:“当然,因为那只没有装酒的空酒缸就是我放的”

    楚中一边着,一边果然又笑出了眼泪。

    李石道:“可笑我们竟然还信以为真,竟然更不曾怀疑”

    楚中道:“不知是我藏酒的技术太过高明,还是你们太过愚蠢”

    李石道:“事已至此,

    又能如何我只笑那一句石盖娇云、月入中的名号”

    楚中道:“一句江湖人拿来笑的名号而已,又何须当真”

    李石道:“你可知这圣月神教的教主是谁”

    楚中道:“不过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婆子,竟然还妄想杀尽下负心人”

    李石道:“她的确是一个疯婆子”

    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那你可知这个疯婆子是谁”

    楚中不禁冷笑,道:“底下疯婆子那么多,我又岂会都识得况且,我又何须都识得”

    李石叹道:“她是冷娇云”

    楚中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斥道:“胡她若是冷娇云,又岂会处处与我作对”

    李石轻声叹道:“是啊,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楚中皱眉不语,忽地展颜,幽幽叹道:“杀尽下负心人吗原来,她早已知道”

    此时,李石昂首向月,默然不语。

    楚中道:“那你们”

    李石又叹道:“一言难尽”

    楚中看着冷幽玉,道:“那她是”

    李石道:“她是我与冷娇云的女儿”

    楚中点点头,良久,忽然道:“你们走吧”

    李石道:“我们”

    楚中点点头,道:“只有你们二人”

    李石却摇摇头。

    楚中怒道:“怎么,你不愿”

    李石道:“我想与你赌一把”

    楚中道:“如何赌”

    李石道:“很简单,你们中任何一人打败我,我认输,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反之,如果没人能打败我,我便要圣月神教的所有人活着离开”

    “这”

    楚中犹豫了,的确,身为“石盖娇云、月入直中的一员,他深知李石的武艺,在那个时代便已是人上之资,更何况,数十年过去,以李石勤勉的个性,武艺自当精进,恐怕现今武林之中,能胜他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李石见楚中犹豫难决,不禁笑道:“记住,物是人非,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你,而我,也已非当年的那个我了”

    楚中闻言,略一沉吟,陡然喝道:“好,我就答应了你只是不想你我多年未见,再见竟要兵戎相见”

    李石摆摆手,道:“人生自有重别日,不在今生,便在来世。你我这场相逢,乃是命中注定,只是不知,我可否饮一杯烈酒再战”

    楚中喝道:“好我陪你”

    而后转头对手下人,“来人,给我兄弟抬西域最烈的朔风刀来我要与我的兄弟痛饮三大碗”

    手下缺即去办,不多时,一只装满了酒的酒缸被四人抬来,正放在李石与楚中当郑

    楚中推开手下人,亲自启酒开封,舀了三大碗,放在缸沿儿上,道:“这是我西域最烈的朔风刀酒,在西域,喝不下这酒的人,不算男人,兄弟,请”

    李石不多言语,来到缸前,抄手拿起一碗,一饮而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喝道:“好酒再来一碗”

    楚中哈哈大笑,递给李石一碗,自己再端一碗,道:“兄弟多年未见弟弟陪你”

    李石道:“好”

    两人一饮而尽。

    楚中一捋须髯,道:“兄弟还能饮否”

    李石大笑道:“这是自然”

    楚中闻言,再舀三大碗,两人饮尽。

    酒至酣处,两人索性席地而坐,再不管旁人。

    楚门子弟与神教教众皆是敢打敢杀的血性男儿,见二人如此畅快饮酒,豪气干云,不禁口舌生津,呼号叫好,心中自谓此二人,真乃世间大丈夫也

    楚中洒然大笑,道:“我已有多年未曾像今日这般畅快兄弟再见你真好”

    李石曲肘支地,面色酡红如晚霞,咧嘴笑道:“兄弟,咱俩这般饮酒,你那些兄弟们可是馋的不行啊”

    楚中叹道:“这也难怪,我曾严令,楚门子弟平日里不准饮酒,哈哈哈,也算是苦了他们了”

    李石道:“今日可否”

    楚中笑道:“罢了,罢了,来人再抬十缸朔风刀来,能喝的,今日便让你们喝个够,给那边神教的兄弟们也抬去十缸,免得人家笑话咱们楚门气”

    李石亦笑道:“如此甚好”遂转头大声道:“神教的兄弟们咱们打架不输他们没理由喝酒输给他们能喝的今日都敞开了肚子喝,谁喝得趴下了谁就不算是好汉”

    两边人大声起哄,叫骂声、喊好声不断。

    楚门子弟立刻跑去抬来二十缸朔风刀,楚门子弟这边十缸酒一字排开,神教教众那边亦是,两伙人围着酒缸,痛饮起来,初时大家互不服气,你饮一碗,我便饮两碗,不论酒量大者,都要饮醉方罢休,有喝得不省人事的,便被人抬到一边,醉酒之人口中仍呼:“给我酒,我还能喝”

    后来酒至酣处,两伙人索性划起拳来,“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此起彼伏,倒如多年的亲密战友一般无二。

    这边李石与楚中已喝完半缸酒,期间出恭数次,回来仍举杯对饮,两人便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

    冷月当空,寒星点点,今夜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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