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似眼里,恐怕花山衣是最不像大小姐的大小姐了。
中州里的那些就不说了,单说百花城里,能把八大世家的嫡系后人活成这个模样的,恐怕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凡事亲力亲为,既不凭借花家的势力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也不靠坚实的后盾让自己虫师的道路变得平步青云。
就连在百花城里混出“小魔星”的称号,也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天下,像是个野孩子。
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要是让别家小姐知道了,非得气得咬碎一副银牙不可。
原本季笙只是以为她和家里不合,所以凡事都习惯了自己动手。
慢慢地相处才发现,她不要家里的虫,不要家里的资源,不靠家里的势力,甚至连之前来救自己的时候都是单枪匹马而来。
这一切的一切,竟完全是因为那个自己未曾见过面的花哥哥。
“他们对哥哥不好,我就不喜欢他们了。”之前红裙姑娘这样跟他说过。
就算是入了师虫,也改变不了花哥哥在她心里的位置。
阳光照在花山衣脸上,干净透亮,清清爽爽。
令人恍惚地认为,那个坚强的喜欢穿红色的姑娘并不是她。
季笙看着心里一暖。
头顶上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此时四人出了百花城,正一路往西南走。
沿着可供马车通行的大路走了没两天,就被苏似以“沿途看看风景嘛”的理由拐进了群山之中。
本着及时止损的原则,季笙在发现迷路了之后,决定离开往回走,结果一行人走的一个断崖边的时候,才发现连来时的路都找不见了。
“啊这。”
苏似站在崖边,看着面前辽阔的景象惊讶,似乎对季笙颇有看法。
别人就算了,偏偏是你这家伙季笙受不了,劈头盖脸上去就是一顿捶,火冒三丈地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来,你说实话是不是故意的,老实承认我就打你个半死”
“老大你路痴不能怪我,”苏似一边躲着季笙的飞脚一边哀嚎,“我也没想到,哎你先别打了休息休息听我分析。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不认路,你也不认路,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那我领一段儿路再换老大你,这样说不定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其余三人站在原地抬头看天,同时尴尬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这路是什么只有回家和迷路两条吗回家就一条,迷路可就说不准了,说一千条都不止。别,你别动,再让你领我们就让你给领沟里了。”季笙看苏似要抬脚,连忙慌张地阻止。
“沟”苏似道,“老大你觉得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季笙被他折腾地心力交瘁,虚弱道:“不是带路什么都可以。”
“我最擅长阴沟里煮狗屎啊,奈何现在没有地方施展手脚,不然我就给你露一手。”苏似看着颇为遗憾的样子。
季笙心说什么叫阴沟里煮狗屎,就听见那月用一贯温柔的声音说道:“可以根据日头来分辨,现在是正午,我们记一下位置,等会儿日头移动的方向,就是西南。”
几人听着眼睛一亮,都觉得有戏,纷纷开始夸赞那月。每次被苏似捅出来的篓子,最后都要那月出来收拾,不禁让苏似颇为汗颜。
就在准备修整的时候,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虫鸣声。
季笙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这个声音用耳朵听若有似无,但好像直接在他心中炸裂,震耳欲聋。
“去看看。”小心道。
“去看看,老大跟我去就行。”苏似脸上突然一变,不再是刚才那种玩笑的模样。。
花山衣与那月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
这种虫鸣声感觉很奇怪,季笙非常好奇,正想迈出一步,忽然想到苏似带路的本事,四下看了看每一棵树看上去都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浓密的树林,又收回来脚。
“去看看,我能分辨傻丫头和胆小鬼的味道,不会走丢的。”小心道。
从相识到寄生到现在,小心从未表现出如此的急切,季笙稳了稳心神,拉上苏似一头钻进了树林深处。
树林中枝叶遍布,一眼望过去是令人目眩的浓绿,深得仿佛要滴出来一样。
季笙拿着剑虫在前面开路,却仍是屡次被脚下盘根虬结的裸露树根绊住脚。这里的环境好像非常适合植物生存,每一棵树每一根藤,都没命似的疯长,填满了能利用的所有空间。
虽说隐州地处西北,但基本上也和位于中央的中州在同一线上,而且两州相邻。按理说生长的应该也是同一种类型的植物才对,却不知为何越往西南走,周围的植物都越发变得枝叶厚大,藤蔓缠绕,就连雨水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不应该是整个大陆西南方的沧州雨林才有的景象吗,沧州和隐州还隔着呢季笙心中闪过一阵讶异。
虽说并不完全,但一路上看到的植物都越来越像沧州的样子,确实令人生疑。
“别动。”季笙忽然听到苏似低喝,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他转过脸,不知道苏似为何突然这么说,却看到苏似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不是我说的”
“你也听到了”季笙心里开始发虚。
“好像是说鳖洞,这里有河吗哪儿来的鳖”苏似抬头,顺手拨开头顶的枝蔓。
季笙心里一阵无奈,结果又听到那个声音说道:“吃的。”
吃的
“湿了还是屎了”苏似疑问道:“老大,这家伙官话说的不咋地啊。”
季笙懒得管他,抬头四处看了看,对着那个神秘的声音问道:“你要吃的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木丛中传来一阵骚动,季笙心意一起,苏似已经默契地以一记恶狗扑食之势飞身上去。
一阵草木翻腾,季笙连忙上前,拨开草丛一看,惊呆了。
百花城。
杨家大宅里,杨公子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放在桌上的香炉里散出袅袅的青烟,香气扑鼻,让人心神安宁。
这几天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原本那种舒适安逸的生活,没有了那个烦人的家伙,连喝水都觉得惬意。
外面忽然进来一个护卫,单膝跪地禀报道:“公子,那人,那人出城了。”
白瓷的茶杯掉在桌子上,热茶撒了一地。
“出城了”杨公子忽的惊讶着站起身,“怎么出城了”
“知道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