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花满楼寂静无声,片刻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与鼓掌,所有人都兴奋到了顶点。
多亏了小心还干净利索地打扫了一遍战场,这些人从头到尾只看到了一片突然爆发的白雾,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听到了几声高呼,然后当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只看到季笙二人站在场中。
十几个大家公子,早已狼狈不堪地退到了场下。
季笙身上背负着虫使的荣耀,即便台下看热闹的这些人不认识他,却也下意识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一红一黄两道身影跳到场上,飞速来到季笙身边。
花山衣低头一看,心疼不已。
季笙从腰部往下洇出大片的血迹,惨不忍睹。
没有虫蛻衣的保护,两条腿几乎以完完全全的承受住了所有的攻击,伤口触目惊心,烧伤砸伤叠在一起,鲜血淋漓而下,渐渐在他脚下汇聚成了一小洼。
那月让苏似帮忙挡住观众的视线,自己则努力分出恙的一部分能力,尽量吸收季笙身上的伤势,但是发现收效甚微。
“得快些找个地方治疗。”那月道。
“回花家吧。”花山衣递给苏似一个眼神,苏似上前两只手托在季笙腋下把他托了起来,避免两条腿因为外力加重伤势。
他的气力出乎意料的大,将季笙完全托在空中双臂竟然没有丝毫的颤抖。
“不去花家。”季笙脸色苍白,虚弱地说道。
他抬起头,越过苏似的肩膀望向原本花及义所在的位置,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花及义的踪影。
眼下自己受伤,情况紧急,一定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肯定不会是花家。
花山衣是嫡女,但在花家几乎没有什么权力,花奶奶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养在她的院子里,也不能避免花及义的魔爪,如果花及义真想下死手,在花家找个机会简直是太简单了。
花山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她不知道季笙为何这么做,但也尊重他,只是想来想去,不去花家的话,偌大的百花城竟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楼上人流涌动,都渐渐散了各自回家,脸上仍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
今日一战,季笙必当名扬百花城。虽然获胜的手段有些难以启齿,但好在也没人真正看到。
“来分部吧,我有地方让你们休息。”乔彬跳到空中平台,走到几人近处才轻声说。
“有个屁的地方,你们那儿连茅厕都没有。”苏似鄙夷道。
乔彬脸上有些难看,盯着季笙。
季笙脸色苍白,腿部的大量失血让他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想要集中思考竟然出乎意料地困难。
隐州分部这人为什么邀我去那里休息
考虑到之前乔彬对他展现出来的善意,他简直想直接去了就算了,可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现在就是板上鱼肉,没个十天半日这腿伤肯定是没法好利索了,而这段时间,足够发生任何事。
他还不能完全信任乔彬。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忽然又缓缓走来一个红色身影。
舞姑娘翩翩而
来,施了个万福,“花满楼已经备好厢房,请公子楼上休息。”
季笙一拍脑袋,是啊这是花满楼的地盘,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有人受伤,身为主人的花满楼怎么能不出来主持公道呢。
他对花满楼其实还有着相当大的歉意,而且对舞姑娘还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个时候人家以怨报德,简直是雪中送炭。
“那就麻烦了。”他支撑着说完了这句话,便失去了意识。
意识模糊,一片朦胧之中,季笙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慢慢睁开眼,看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无数细小的颗粒在空中缓慢地漂浮。
抽抽鼻子,在空气中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闻着让人心神宁静。
“你什么毛病啊,非得喊你爷爷才醒”
“小心”季笙有些惊讶,扭头看看屋里,空无一人,如果不是自己睡昏了头,那就只可能是小心的声音。
床边放着一只香炉,青烟袅袅而出,看样子刚刚一丝丝往鼻子里钻的香气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她和那月呢还有苏似那家伙
季笙努力回想,觉得头痛欲裂,“过了多久了”
“大半天而已,”小心道,“说起来都是胆小鬼的功劳,他不单能分出恙的能力吸收伤害,还用了一些什么特殊的药,东方家的医术真是了不得。多亏了他动手及时,这才没有伤筋动骨,你现在只是失血过多,腿上的伤势却并没有什么大碍,过个三五天应该都能好。”
“他们人呢”
“傻逼带着胆小鬼出去了,傻丫头应该很快就回来,说起来花满楼这地方真是卧虎藏龙,你不知道,花及义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那个什么舞姑娘,愣是大气儿没敢喘,咱也不知道为什么。”
“做贼心虚呗。”季笙心想,“对了,那一仗怎么打的我怎么觉得乱七八糟的”
原本只是打算用迅猛的速度来对抗拖时间,却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狗屎虫和狗屁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当时不是让我看那个傻逼吗我觉得你这想法挺好,然后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怎么着,你还有意见”
“我是让你学苏似那样快跑啊”
季笙无奈,心说苏似在你眼里就只有狗屎狗屁这样的地位吗一说他脑袋里就会立刻联想到狗屎狗屁
“切,我以为你让我害,误会了,这傻逼满脑子都是屎啊屁啊的,我以为你让我用这种办法封住对面呢。”
季笙长叹一声,心中愁苦不已,“这下可好,我的一生清白。”
“没事儿吧,反正当时有雾气挡着谁也没看清,你就都推到傻逼身上呗,然后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季笙无声地点头,心说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来,看到季笙倚靠在床头,连忙走过来询问,“你醒啦腿还疼不疼”
季笙看着花山衣焦急的表情,心里一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嗷”的一声,下一刻苏似匆匆忙忙地飞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头。
“老大啊,你可吓死我了。”抬头就是一张鼻涕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