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思忖了片刻，反问道：“张宗师，您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问心无愧吗？”
张子敬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当然。那种况下，我没有其他选择。换成是你，你是选被杀，还是杀人？”
这个问题，王小天在地底世界，听创造者说起时，就曾反复想过。赢家通吃，输者一无所有，名额只有两个，换作是他，该怎么办？
他的结论很明显，没有人会轻易放弃生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努力争取。
所以，王小天轻轻点头，说：“我当然选择活下去。”
张子敬也点头，说：“我也是。”
王小天道：“那么，您问我的问题，是不是也有答案了？”
张子敬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没错。”
王小天又问：“张宗师，如果创造者最后会毁灭世界，您会怎么办？”
张子敬低下头，认真思忖了片刻，态度坚决地道：“虽明知不敌，也会拼死阻止它。”
王小天闻言，心中顿时激动起来，拿起酒坛子，倒满了两杯酒，双手端起一杯送到张子敬面前，道：“张宗师，晚辈敬你一杯酒。”
张子敬接过来，笑眯眯地一饮而尽。
王小天见状，也一饮而尽，立刻酒劲上来，头一歪便呼呼大睡。
张子敬没有叫醒王小天，继续给自己斟上一杯酒，端起来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边看着喝醉的众人，在那里肆意谈笑，口沫齐飞，手舞足蹈。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喝醉了，还有一个胡明辉没有醉。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张子敬边坐下，道：“和小朋友聊的可还开心？”
张子敬点点头，左手心里凭空多了一把，剥好的松子，右手一颗一颗地捏起来送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胡明辉道：“一开始我还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王小天参加这次探索。他的实力、资质差太多了。不过，这次多亏有了他，才能破局。你还真蒙对了。”
张子敬慢慢嚼着松子，悠然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只要跟着我的选择，肯定能笑到最后。”
胡明辉一脸不服气，伸手从张子敬的左手中，抓了一些松子，道：“运气？好运气只能在关键时刻，用个一次两次。如果每次都靠运气，我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了。”
“你也不必用运气两个字来搪塞我，你让王小天加入探索队伍，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是不是？”
张子敬把最后几颗松子，全都丢到嘴里，然后拍了拍手，道：“你说的没错。让王小天加入探索队伍，的确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们早就知道，地底世界里，有超出我们想象的科技装备，当年如果不是运气好，我们两个也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就像你说的，不能什么都靠运气。既然地底世界有先进的科技装备，那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熟悉这些科技装备的人加入队伍？”
胡明辉一愣，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王小天，然后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子敬，道：“王小天在栅栏高塔的表现，的确说明它对科技装备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也一定会熟悉地底世界的科技？”
张子敬微微一笑，“当然是靠碰运气了。”
胡明辉醒悟过来，被张子敬给耍了，怒道：“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这么神神道道的有意思吗？”
张子敬忽然道：“现在你对当初的选择，问心无愧吗？”
胡明辉一愣，想了想，点点头。
张子敬又问道：“如果创造者最后会毁灭世界，你会怎么办？”
胡明辉听了沉默下来。他很清楚创造者的实力，无论是创造者的同伴，还是它引来的敌人，如果要毁灭地球，那所使用的武器，绝不会他们能想象的。到时候，整个星球都会灰飞烟灭。
他们虽然是原力宗师，人类个人战力的巅峰。但与整个星球相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虫孓，那时候他们能做什么？
无-能-为-力！
张子敬等了片刻，见胡明辉依然没有反应，道：“王小天刚才问了我，同样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和你一样。第二个问题，我选择死战到底。”
“以前，我们对大荒一直心存畏惧，认为只有原力等级足够高的修行者，才能抵御魔鬼呓语。所以，我们并不鼓励修行者，去探索大荒。”
“但这次探索行动，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厉害。魔鬼呓语是干扰不假，但是除了依靠个人修为，真的就没有抵御的办法了吗？”
“那王小天、丁思聪、吕士官他们，又是怎么到达地底世界的？他们的实力够糟糕吧？才进入大荒没多久，就神志不清了。按照我们标准，他们全都属于被淘汰的范围。但他们用对了方法，一样也走到了地底世界。”
“我们从一开始，就强调个体的力量。没错，我们是原力宗师，可以说已经站在了整个世界的顶端。我们自己也觉得，已足够强大。”
“可是，与大荒相比，我们真的很微不足道。哪怕是我们这些原力宗师，座怪兽遍布大荒时，也没有能力独自探索大荒，更别说不借助栅栏系统，独自抵御兽潮了。”
“但是，这次王小天的做法，给了我极大的启示。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魔鬼呓语影响人的思维和语言交流，但是，可以用书写交流啊。”
“魔鬼呓语会影响人的神志，让人迷失方向，可以把所有人，都用绳子连起来啊。只要第一个人是清醒的，其他人跟着就可以了，这样还有什么难度？”
“用合理的方法，把所有的力量组织起来，这些就是我们强大的途径！我们一个人是渺小的。但千万个我们，合理的组织起来，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一旦激发出来，哪怕是创造者也会胆怯！”
“还有兽潮。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兽潮是地底世界的怪兽组成的。那为什么还要等着那些怪兽，充斥到大荒的各个角落，向我们的防线发起冲击时，才被动的防御？”
“我准备回去后，趁着地底世界的怪兽，数量还不算多的时候，组织一批年轻的修行者，到地底世界去修行。猎杀怪兽，持续减少怪兽的数量，兽潮自然就消失了。”
胡明辉惊讶地望着张子敬，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子敬端起酒杯，小口地抿着，也不着急询问，胡明辉对此事的态度。
过了一会，胡明辉诧异地问：“你真打算这样做？你要想清楚，一旦这样做了，我们的秘密，就彻底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