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工作都堆了一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林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好了，你继续，我现在回去找你。”
“嗯，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份午饭？”温付生难得地对林飒提出了要求。
“你还没吃午饭？”林飒有些惊讶，这都几点了？
“嗯……手头堆的文件有点儿多。”温付生笑着解释了一句，“随便买点儿吃的回来就好，下午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
“嗯，你等我回去吧。”林飒应下了温付生的话，和他道了别。
………
殷渝站在对面听完了林飒和温付生打电话。
怎么说……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
温付生对林飒的好是毋庸置疑的，林飒决定跟温付生在一起应该也很认真。
如果不是沈令严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林飒大概就会一直跟温付生处下去了，直到结婚。
不过，谁都不能保证她这一生都不后悔。
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温付生确实很适合林飒。
他各方面条件都不差，而且一路过来对林飒又极其照顾。
想必陶桃和冯安安支持他们在一起，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我先走了。”接完温付生的电话以后，林飒就准备离开医院了。
殷渝刚刚听到了林飒和温付生的对话，她朝林飒点点头，“嗯，你路上小心。”
林飒“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
殷渝一个人在医院楼下站了一会儿，然后就上楼回病房找沈令严了。
听林飒说，刚刚是沈令严撵她出来的。
想必，林飒离开之后，沈令严也不太好受。
殷渝叹了一口气，这边刚刚劝了林飒半个多小时，又要去楼上劝沈令严了。
殷渝回到病房的时候，沈令严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和殷渝想象中的差不多，沈令严的脸色很难看。
听到开门的动静之后，沈令严朝着病房的门看了过去。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沈令严心底竟然闪过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可惜，一抬头，这个期待就破灭了。
他眼底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前后的变化，都被殷渝看去了。
殷渝已经猜到了沈令严为什么会这样。
她笑了笑，一边关门一边问他：“既然这么想见她，为什么刚刚还把人撵走了？”
沈令严：“……”
很快，殷渝已经关上门走到沈令严身边坐了下来。
她看着沈令严，问他：“她还在乎你，你不应该很开心吗？令严，有时候不要这么跟自己较劲儿，你明明很想她留下来的。”
“她走了？”沈令严沙哑着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殷渝点点头，“走了。”沈令严顿时收紧了拳头，同时死死咬住了牙关。
……走了。
也是，她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今天能过来看他，已经是放下架子了。
他对她的态度又不是很好，还对她下逐客令，她要是还留着，那她就不是林飒了。
“刚刚我正准备过来看你的时候碰上了她，她说是你撵她走的。”殷渝把林飒刚才说的话跟沈令严重复了一遍。
沈令严被殷渝说得沉默了几秒。
之后，他动了动嘴唇，“她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殷渝说，“她喜欢你的话，自然而然就会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度过难关，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她呢？令严，你不应该是这种没魄力的人。”
“既然你爱她，她也愿意来看你，你就应该把她留住。”殷渝如是说。
把她留住。
沈令严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又何尝不想把她留住？
可是他现在朝不保夕，手术结果如何都不知道，把她留在身边，根本就不负责任。
“留住她，然后呢？”沈令严反问殷渝，“让她看到我天天化疗的样子，让她提心吊胆地过？没必要。”
“殷渝，她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沈令严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飒当初毅然决然割颈动脉的画面。
那一次是因为孩子流产，加上他的逼迫——
陶桃也说过，当初燕元离开的时候，林飒也自杀过。
他实在不想让这样的情节继续上演。
她的前半生过得太过艰难，后面不该再经历这些了。
“那你觉得，现在不告诉她这些，让她继续跟温付生在一起，等到他们结婚了之后，她再后悔，这样比较好？”殷渝看着沈令严的眼睛问他：“你现在不过是觉得自己的手术一定会失败，所以才会想着放她走，让她一直跟温付生在一起。可是如果你手术成功了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手术会成功？”
殷渝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沈令严无从反驳。
殷渝说得很对，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手术会成功。
沈令严习惯了做计划，他遇上任何一件事情，都会习惯性地按照最坏的那个结果来做打算。
手术这件事儿，自然也是如此。
张主任之前那个态度，已经让他对自己的病情有了基本的认识。
癌症病变很快，有的人病变一周就会去世了，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
他这边拖了将近一年，情况又会好到哪里去？
“没想过，是吧？”沈令严虽然没回答，但殷渝已经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
“那你现在想想，如果你手术成功了，以后都恢复了健康，然后林飒嫁给了温付生，你会甘心吗？”
“……”
“到时候你后悔了，想让林飒回到你身边，又要怎么做？像之前一样对付温付生，然后逼林飒回到你身边？你觉得这样做比现在让她自愿留下来要好吗？”
殷渝提醒着沈令严，“现在她因为担心你，主动留下来，你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果真的到了我说的那个程度，她对你的最后一点儿念想和感情都会被磨光。林飒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已经见识过了。令严，你是聪明人，两种选择，你很清楚该选什么。”
沈令严被殷渝说得沉默了很久。
不得不承认，殷渝的分析是很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