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彬自然感受得到秦汕的抵触。
上车之后，她便扭头看向了窗外，没有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这样的行为代表了什么，他心里头非常清楚。
薛彬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旁边那个很小的礼物盒，目光幽深。
………
餐厅是提前订好的。
一家西餐厅，是他们恋爱的时候约会常来的地方。
薛彬将车停在餐厅门后以后，秦汕方才回过神来。
秦汕抬起头来，看到餐厅的名字之后，身体又是一阵僵硬。
都说触景伤情睹物思人，这家餐厅承载了太多回忆，过往的一切波涛汹涌，接踵而至。
“下车。”这时，身边的男人已经开了口。
这声音让秦汕回过了神。
秦汕“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没有看到，在她下车之后，车上的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秦汕下车后，
薛彬再次低头看了一眼那枚小小的礼物盒。
盯着看了几秒钟以后，薛彬拿起了礼物盒，转身下车。
薛彬已经提前订了楼上的包厢，他和秦汕一出现，就有服务生带着他们两个人去包厢了。
“薛先生，请跟我来。”服务生的服务态度非常好，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彬微微颔首，随后很自然地搂住了秦汕，带着她往前走。
薛彬这样的行为让秦汕浑身不自在。
服务生肯定知道薛彬已婚，她看到这种场景，约莫也会觉得她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虽然秦汕知道这种时候计较这些非常可笑，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做到问心无愧。
她的身份，还有她和薛彬的关系，本身就见不得人。
薛彬感觉到了秦汕的抗拒，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
他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好在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不是很远，他们两人很快就到了包厢。
进来之后，秦汕终于能松一口气。
薛彬看到她长吁一口气的表情，顺口追问：“你在紧张什么？”
只是出来吃个饭，她又何必紧张到这种程度。
还是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跟他出来吃饭都已经这么痛苦了么？
秦汕原本低着头，被薛彬一问，她抬起了头。
然后，她看到了薛彬的眼神。
他好像……有点儿失望？
秦汕再想细看的时候，薛彬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反应过来之后，秦汕也觉得自己过分天真了些。
也是，薛彬怎么可能因为她失望呢？
“难道我不该紧张吗？”一阵沉默后，秦汕反问薛彬。
薛彬：“紧张什么？”
秦汕觉得薛彬的问题很好笑，“全国上下都知道你结婚了，你的太太是杜家大小姐，我作为你在外面的小三儿，介入别人婚姻的人，难道不该紧张吗？”
薛彬的脸色沉了几分，默然几秒后，他道：“不会有人敢在你面前说这种不识趣的话。”
“是啊，他们当面当然不会说，你在的时候更不会说。可是他们私下怎么想，谁都控制不了，不是吗。我的身份是事实，只要你一天不放过我，我就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小三儿。”
秦汕想到了之前无意间在公司茶水间听到过的那些闲话，笑容愈发地嘲讽。
她在律所本身就没什么朋友。
她是个新人，进律所之后几个案子完成得都还不错，因此拿了不少奖金。
她的直属上司宋迈是律所高层之一，对她十分照顾。
也因为这一点，秦汕一直都在被人说闲话。
律所里不少人都觉得她是靠着被宋迈潜规则上位的，
后来又有人看到了薛彬和杜菁辛来律所找她，闲言碎语就更多了。
杜菁辛跟他们律所有合作，时常会亲自过来。
有一次，杜菁辛直接到了大办公室，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儿对着秦汕一阵冷嘲热讽。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杜菁辛当时挂着灿烂的笑容，落落大方，大家闺秀范儿十足。
她说：“秦小姐工作能力出色，长得也够漂亮，但是再出色，都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尤其是有妇之夫，是吧？”
她还说，“秦小姐这样优秀的人，给别人当小三儿，那是自降身价。”
杜菁辛话，看似是在夸她，其实已经把她贬得一无是处。
而且，她还是当着整个办公室人的面儿说的。
那次之后，风言风语就彻底传开了。
好死不死的，隔了几天，薛彬正好去律所找她。
当时正好被几个同事看到了，有人还拍了照片，传到了内部的匿名八卦群里。
这样一来，秦汕在律所的名声就更不好了。
她身上背着潜规则和当小三儿的光荣事迹，律所里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宋迈平白无故被卷入了这件事情，秦汕过意不去，之后便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
看吧，这些事情已经对她的生活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可是薛彬却觉得她小题大做了——
可能在他心里，她的感受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吧。
他甚至都不愿意换到她的位置思考半分。
………
想到这里，秦汕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清晰地落在了薛彬的眼底。
薛彬看出了她的走神，略微有些不高兴。
他清了清嗓子，对秦汕说：“点餐。”
秦汕被薛彬的声音带回了神，她点点头，拿起了菜单。
其实她是真的没什么点餐的心思。
不过秦汕也知道，如果她不点的话，薛彬大约是要一直为难她的。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随意点了几道菜。
点完餐，服务生就退下了，包厢里头只剩下了薛彬和秦汕两个人在。
秦汕端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低头沉默着。
包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安静，且压抑。
秦汕低头不语，薛彬便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件t恤，下面是一条运动裤，脚上是平底鞋。
兴许是因为下了班，头发也扎起来了，马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