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一出,张赐“噗嗤”笑了,抿唇而笑的他,双眸清澈,唇边还浮起浅浅的笑涡。他终于挪了个身形,抓了一个靠枕扔给陈秋娘说:“接着。”
陈秋娘伸手稳妥地接过靠枕,他已走到屏风那边,对着楼下朗声说:“你们越发不懂规矩了。来了客人,也不知道送茶点来。”
“嘿嘿,来了来了。”有笑嘻嘻的男子回答。
陈秋娘也不管是不是礼貌,既然都已经这么逗比地开始了谈话,她索性将抱枕放在墙壁处,整个人靠过去,旁若无人地垂着麻木的双腿。
张赐转过来便看到一身脏兮兮的女娃在捶腿沉思,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他略略笑了,一直以来的焦躁的心很神奇地平静了。他轻轻走了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心想这个女娃到底又在思考什么来对付他呢。
陈秋娘虽然垂着眸,似乎在专注捶腿,但她一直在注意张赐的举动,心里琢磨了好几种打开话匣子的方案,正在分析哪一种方案实施起来效果更好。张赐却忽然说话,问:“你为什么要来见我?”
他语气低低的,这一次不是宠溺,而是有些叹息。陈秋娘抬眸看他。他斜靠在窗边,侧头瞧着她,手里拿了那一串佛珠。
“我觉得我信上写得很清楚了,就是那个原因。”陈秋娘回答,指了指旁边的信笺。那是一张白色宣纸,上面是蝇头小楷,写了短短的几行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府怀璧,必招祸端。公子聪颖,治标之策,饮鸩止渴。小女子不才,感念公子恩情,思索良久,有一良策。愿与公子面谈,共解张府之危。
落款:陈氏秋娘
张赐斜眼瞟了瞟摆在桌面上的信笺,然后看着陈秋娘,用很鄙夷的语气说:“ 编,继续编。我说陈秋娘,你能诚实点么?老弄这些虚的。”
他神情语气都很鄙夷,但却不像以前会生气,这会儿是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陈秋娘看他不生气,自己也放松下来。她向前挪动身子,一手托腮,叹息一声,说:“我不弄这虚的,你能见我么?”
“你就知道我不见你?自以为是。”张赐斜睨她一眼,随即起身坐到了茶几边上,屏风外转过来一个灰衣小厮和之前的绿荷一起,端了茶水和糕点,以及冰镇的酸梅汤前来。
陈秋娘看到有人来,便将要出口的话暂时打住。张赐则是斥责那两人说:“你们越发不像话了,来客人也不知道上茶。”
“嘿嘿,我们也是怕打扰公子。所以就——”那灰衣小厮笑嘻嘻地说,一点做小厮的觉悟都没有,而且还时不时瞟一眼陈秋娘,一脸诡异的笑。
“快滚,快滚。”张赐挥手,颇不耐烦。
“好好好。”那灰衣小厮拿起餐盘,拉着绿荷朗声说,“小的告退,在院里除草去了,二公子有什么吩咐,就大声喊啊。”
张赐没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他们速度滚蛋,两人飞奔而出。
陈秋娘只觉得张府的人果然跟别处不一样,不仅主子神叨叨的,就是小厮丫鬟也神叨叨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