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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伶俜(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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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东王宫。

    腊月的末日,总是欢腾在王宫喧天震地,驱逐疫疠之鬼的鼓点中。

    纷扬多日的细雪适时而止,惟余下浅紫暗红的炫目霞光,挂于冬季黄昏沉沉的暮色间,照映着草地枝头连绵的粉白积雪。

    干净而微带湿迹的王宫石路上,正来来往往的疾走着各等仆婢,个个手捧美酒佳肴,香花绸缎,身上或饰新簪,或着新衣,都带着忙乱却喜悦的笑容。

    王宫的大殿内,已然摆好筵席。

    急吹猛打的鼓乐泱泱隆隆,敲的仙神震颤,鬼魅心惊。三十六个傩神头戴青面獠牙面具,身披各色宽大锦袍,手执十八般兵器,踩着鼓乐开山辟路,击怪捉妖。

    傩舞虽然是年年都有的旧例,可对于困锁深宫,常日无聊的姬妾们来说,仍旧是最值得一瞧的新鲜妙趣。此时无论有仇还是有怨,亲近或者疏远,都暂且抛开隔阂,边看边说笑。

    元金风是最张扬爱闹的性格,席间就属她叫的最厉害,“呀你看,那个戴红面具的,他的眉毛染着金色呢”

    袁语迟配合的笑笑,“是啊,就属他跳的最好。”

    被她们排斥在外的王懿繁并不去搭话,而是把眼光掠过杂乱的舞裙,看向正偎在萧绎身边的李桃儿。

    按理说,像桃儿这样出身低微,却忽然专房受宠的婢妾,应该会引发所有姬妾的厌恶才对。可奇怪的是,即使桃儿已然夺走了王氏曾经的宠爱,姬妾们的怨气却依旧聚集在王氏身上。

    元金风看向桃儿的眼神虽说夹杂了三分妒忌,剩下七分却是全然的兴奋。她挑起眼角,对着王氏努了努嘴,“语迟,你猜今日谁最不高兴”

    袁语迟最拿手的就是装傻充愣,自然佯作不知,“哦这么高兴的日子,居然会有人不高兴这我可猜不出来。”

    元金风讥诮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有的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王氏听着她们的嘲弄,看着面若红霞的桃儿,手里捧着的酒樽微微一抖,就随着因紧握而发颤的手指留下几滴酒液。

    而座上的萧绎,根本没有发现王氏的眼神。他正微扬下颔,喝着桃儿敬奉的美酒。无论他心里究竟快不快活,被这热闹嘈杂的气氛一冲,就也糊里糊涂的快活起来了。

    转眼间,傩舞已近尾声,各路鬼神慢慢退下后,激荡的鼓乐就换成了悦耳的钟磬丝竹。

    飘摇而来的舞姬轻转娇粉纱衣,舒展长袖,微张红唇,唱着沈约的诗歌,“寒闺昼密罗幌垂,婉容丽色心相知。双去双还誓不移,长袖拂面为君施。翡翠羣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

    元金风早就将王氏灰败如丧家之犬,却仍强作欢颜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觉大大出了口恶气,心中难免万分得意,竟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怎么空着三个席位就算阮修容病了,徐娘娘走了,还有一个是谁”

    萧绎远远听得此言,原本微笑着的脸庞就瞬间冰冷下来。他一把挥开还在敬酒的李桃儿,忽然醉醺醺的对着舞姬发难,“什么双去双还什么长比翼滚给我滚下去”

    哐的一声,酒樽砸在茫然失色的舞姬面前,吓得她们赶紧唯唯诺诺的退回帘后。

    自知失言的元金风赶紧垂下头,默默喝酒吃菜。

    袁语迟见事态稍息,才慢慢道,“夏夫人也说她病了,不能来。”

    元金风尴尬的微微颔首,“啊,是吗”

    虽不知为何招惹湘东王恼怒,但舞姬们还是转瞬换过衣衫,挑了一首好曲子,重新边舞边唱,“忆来时,灼灼上阶墀。勤勤叙别离,慊慊道相思。相看常不足,相见乃忘饥。

    忆坐时,点点罗帐前。或歌四五曲,或弄两三弦。笑时应无比,嗔时更可怜。

    忆食时,临盘动容色。欲坐复羞坐,欲食复羞食。含哺如不饥,擎瓯似无力。

    忆眠时,人眠强未眠。解罗不待劝,就枕更须牵。复恐傍人见,娇羞在烛前。。。”

    若说上一首不好,这一首就更糟糕了。沈约似乎是个多情种子,很解不能解的亲密,十句里倒有九句都刺进萧绎的心坎里,顺着伤口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或连绵或破碎的音容笑貌。

    他胡乱挥了两下发昏的眼前,就想再度呵斥舞姬。

    可还没等出口,座下的袁语迟便捂着嘴干呕起来,“唔”

    萧绎蹙着发痛的眉心,迷迷糊糊的问她,“语迟你怎么了”

    袁语迟抚抚渐次平复的胸口,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妾身已有两月身孕了。”

    身孕两个字,仿佛惊天炸雷,轰鸣在每个姬妾的耳边。

    元金风怔楞片刻,才想起自己素日与袁氏交好,赶紧收拢起惊诧,换上一副笑颜,“呀那真是喜事啊。语迟,你真有福气。”

    萧绎身边的李桃儿也赶紧跟着道,“恭喜元夫人。”

    元金风闻言,轻笑着握住了袁语迟的手,“元的袁的,听起来倒像成了一个人,希望我也能沾沾你的福气吧。”

    一向反应迅疾的王氏,呆滞的时间倒比元金风还久。直到元金风再次出言,都没能说出恭喜的话来。她第一次发现,违背自己的内心,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袁语迟既不在乎姬妾们的恭贺,也不在乎王氏的神色。她敷衍的对着元金风和李桃儿笑了笑,就只把眼光落在萧绎身上。

    而最应该欣喜的萧绎,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又灌下一杯酒,然后缓缓站起了身,看向万分期待的袁语迟,“既然有孕,就回去歇着吧。散席”

    袁语迟娇羞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可也只是一瞬,就收敛成苦笑,“是。”

    李桃儿看着萧绎摇摇晃晃出门的背影,迟疑了片刻,很有眼色的未曾追上去,而是穿好斗篷,自往相反的方向回住处。

    余下的姬妾或怀鬼胎,或觉无趣,也都分散而去。

    王僧辩府中。

    卧房。

    承露虽然已经不再是昭佩的侍婢,可此刻仍旧做着做惯了的事情–––伺候昭佩梳洗。

    好在如今的昭佩清装简饰,只把银钗一去,手脸一擦,就算收拾妥当了。

    二人像从前一样,躺在承露的床上,并头夜话。

    承露摸着昭佩手背的伤痕,不由落下泪来,“那些人的心也太狠了。”

    “其实倒不疼。”昭佩把手收进锦被内,用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给承露擦眼泪,“真的不疼,别哭了。”

    她见承露仍有些哽咽,就转过话头问道,“倒是你,王参军对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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