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声,不过床上却有了响动。
长鱼雪又往前走了几步,她伸手拉开床帐,又命人将布帘都拉开,这才看清了床上那人的面容。
满脸脓疱,除了眼睛的位置,没有任何一处干净光洁的地方,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长鱼雪眉头深深皱起,这根本无法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星儿,你说句话。”长鱼雪看着床上的人说。
床上那人将手伸了出来,指了指喉咙,发出干哑的“啊啊啊”的声音。
“大夫说姐姐嘴巴里也长满了脓疱。”长鱼牧野哽咽道:“除了喝水,姐姐已经有许久都未曾吃过饭了。”
长鱼雪也顺势落下几滴眼泪,她看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却还是不死心,伸手要去掀被子。
“二公子,有人找您”
眼见长鱼雪的手已经碰到了被子,门口突然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
长鱼雪手上的动作一顿,起身站了起来。
长鱼牧野擦了擦眼角,问:“是谁”
“二公子这么快就不记得本公子了”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江若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刚走进房间,他就极为夸张的捂住鼻子,“怎么越来越臭了这病见不得光,怎么都将布帘拉开了,赶紧拉上,快,立马拉上。”
丫鬟赶紧拉上了布帘。
江若木又吩咐林修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送上前来交给长鱼牧野,“长鱼二公子,这是一株血脂草,虽说治不了长鱼大小姐的病,却也能缓解她不少痛苦。”
长鱼牧野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犹犹豫豫道:“木公子这,我们怎能平白接受你的东西呢这株草药我们不能收。”
站在一旁的长鱼雪盯着江若木看了许久,极不确定的问:“您是临渊王”
长鱼牧野转头看了眼长鱼雪,又看了眼江若木,脸色大变。
临渊王
他是听说过临渊王这个名号的,能被称之为临渊王的,便是当朝皇帝的亲叔叔。
牧野这才知道当初在聚宝阁帮他们的木公子,为何那么轻易拿太祖皇帝作为例子去反驳长鱼雪。
“朱夫人怕是认错人了。”江若木却没有承认他的身份,他伸手拍了拍长鱼牧野的肩膀,“长鱼二公子,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说完,冲着床的位置微一挑眉。
牧野好歹也在聚宝阁呆了一个月,虽说年纪小,却也看懂了江若木眼神中的意思。
他转身看着长鱼雪,道:“姑母,姐姐的病适合静养,我们出去说可好”
长鱼雪此番倒是很爽快,连连点头,“那就先让星儿好好休息。”
说着,又看向那株血脂草,“星儿的病耽搁不得,牧野,先替你姐姐收下这礼,养好病要紧。”
长鱼牧野为难,林修则上前直接将血脂草放到了桌上,“长鱼二公子不用太过客气,我家公子这药不是白送的。”
“只要能让星儿的病好起来,我们什么都答应。”不等牧野说话,长鱼雪连声道:“都怪我没用,前些日子生了场重病,没及时过来看星儿,否则也不至于此。”
“姑母”牧野朝长鱼雪靠去,泪水憋在眼眶里,怎么都不肯落下。
江若木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长鱼府这一大家子全都是戏精,演戏一个比一个厉害。
等他们出了房门,躺在床上的莫先生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连脸上的面具都未拆除,径直跑到桌前,伸手抓起了那株血脂草。
“啧啧啧”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本以为只是拿来骗长鱼雪的假货,不想这株血脂草竟然是真的,叶片上红色的光华流转,仿佛随时都会有汁液往下滴落。
是谁说长鱼府没了长鱼桥就什么都不是了长鱼家的大小姐和二公子都不是简单人物,若有人当真以为他们好欺负,怕是要在此吃大亏。
确认了长鱼南星确实病入膏肓,一阵喜意涌上长鱼雪心头,只要这丫头一死,长鱼牧野这八岁小娃还能有什么作为
再有,她确定送血脂草的人是临渊王没错。
早在长鱼桥夫妇出殡后的第二天,她就觉得临渊王对长鱼府有所图谋。现在想来,倒也不是图谋长鱼府的产业,而是为了出使瓦琉国一事。
想到这里,她露出得意的微笑。
除了长鱼桥,长鱼府就只有她通瓦琉国的语言。她敢确定,临渊王会帮长鱼南星那丫头,肯定是以为那丫头通晓瓦琉国的语言。
可事实上长鱼南星是个傻子,她连长风国的文字都认不全,又怎么会认得瓦琉国的文字呢
长鱼雪面带喜意的在门口下了马车,朱清荷赶紧迎了上来。
“娘,怎么样了”
长鱼雪板起面孔,瞪着她道:“那臭丫头生病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朱清荷委屈的瘪了瘪嘴,“她装病博同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怎么知道她是真病了”
长鱼雪看着和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朱清荷,抬脚进了朱府。
“娘,到底怎么样了”朱清荷再次追问。
“长鱼南星那个鬼样子,我还能怎么办”长鱼雪莫名的有了怒气,训斥道:“清荷你怎么不长点心,长鱼南星的东西是那么好碰的吗她就是老天爷送送到长鱼府来讨债的。”
朱清荷嘟着嘴,拉长了语调,“娘我没动她的东西。”
“你没动自然有其他人动了。”长鱼雪顿了顿,继续说道:“有玉箫的消息吗”
朱清荷摇头,“没有。”
长鱼雪沉默,良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现在是最为紧要的关头,不能出任何岔子。玉箫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更不可能找不到。明日你亲自去一趟长鱼府,送上赔礼。”
“我不去”朱清荷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可不想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听何二公子说,长鱼南星浑身长满疱疹,奇臭无比。”
“你就这点出息”长鱼雪回身看着朱清荷,“何昱是次子,同是尚书府的公子,他的身份和地位又怎抵得上大公子”
说着,她眯着眼,又道:“我倒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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