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手艺来着,技术好的很,这镇上好几个大户人家的衣服都是她做的。”那营业员很是热情。
陈音儿拉了拉许氏的衣角,小声道:“妈,我觉得这布料还行,奶之前提的那要求分明就是在刁难咱们,你要是真想按着她的要求来,只怕这化肥咱们也买不了了,到时候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陈娟儿也拉了拉许氏的衣角,小声嘟囔道:“妈,我饿了。”
许氏自然是心疼自己孩子的,立马下了决心,对着营业员道:“那行,麻烦你帮我扯个两米,裁缝的事儿就不麻烦了,我们回乡下自己想办法也行的。”
陈音儿晓得,她妈这是在心疼裁缝钱,尤其是这种老手艺裁缝,价格只怕不会低,要知道,眼下她奶给的这点子钱都花了一半了,要是再花下去,化肥的事儿真要泡汤了。
那营业员也是个手脚麻利的,见到生意上门,自然笑的合不拢嘴,三下五除二就把布量好了,又收了钱,一低头三鞠躬的送了她们母子几个出门。
待到走的远了,许氏才感叹一句,“这小店子的人倒是真像是个做生意的,待人亲切,不像刚才那里,那售货员说起话来,我心里都渗的慌。”
陈音儿听了,就笑了笑,那种国营大店,里面的售货员自恃有点地位,自然是看人低的,而这种私人小店,是自己做买卖,赚的算是辛苦钱,自然更把顾客当回事。
“妈,咱们还要添置啥东西不难得来一回镇上。”陈音儿问许氏,又问自己妹子陈娟儿,“娟子,你想要点啥”
“姐,我啥都不想要,就想吃上回的大肉包子。”陈娟儿舔了舔嘴唇,一想到那肉包子的味道,她口水都几乎要流出来了。
陈音儿见着她这样,就笑了,“小馋鬼,咋满脑子都只知道吃呢,这包子肯定会让你吃饱的,就问问,你还想要点别的啥不”
陈娟儿一脸为难,就完全回答不出来了。
她生活在乡下,物质极为贫乏,对钱这个词并没有太明显的概念。
除了想要吃的东西,根本就想不出来其他的新奇玩意儿来。
“你慢慢想,想到啥就跟我说。”陈音儿笑道。
倒是许氏想了想,答话道:“荷花前几天抱怨,说她的针钝了,缝衣服的时候吃力的很,不然咱们顺便去给她买根针,再买几捆子线回去吧。”
母女几个走到街头,就看见前面有个小摊摆着,周围围了几个妇女,上去一看,原来是个在买卖针线的老太太。
“正要给你姐买针线。”许氏正好心里想着这事儿,自然而然就走过去挑拣起来。
陈音儿不经意低头,就见着陈娟儿脚上那双草鞋,表情顿时若有所思,“秋天快要来了,日子都转凉了,娟子也不能一直穿凉鞋了,得穿双袜子了。”
“是啊,”许氏很是为难,“这线还有些贵呢。”
陈音儿看了看那些彩线,她有些心动,毕竟那线很是漂亮,质量也很牢固,无奈目前她在攒钱的阶段,这些并不是必需品,只能暂时性舍弃。
这时许氏也挑好了针和白线,但除了这些,她还挑了一些彩线和丝绵线。
陈音儿看的吃惊,“妈,你挑这些是做啥的”毕竟许氏是一个节俭的人,她日常缝补也是习惯性用普通白棉线,这种彩线丝绵线啥的,她往常都是不用的。
“这两卷子绿色的,给你奶去做两双鞋底子,红色的这些,大些的给你梅花姑也做一双鞋底,剩下的给她缝个帕子,你梅花姑爱这些鲜艳的颜色。”许氏道。
陈音儿转了转眼珠,许氏之前只从她奶那里得了三张大团结,刚才买布料已经花了十五块了,剩下的钱是要用来抓药和买化肥的,她现在选了这么多丝线,还有些价格颇高的彩线,哪里来的钱付
许氏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音儿,没事儿,妈手里还有钱。”
陈音儿心里犯着嘀咕,难不成她这个老实巴交的妈,也偷偷背着王氏藏了私房钱这种事终究又不好细问。
许氏已经把自己挑出来的细线拿给老板,问多少钱。
“您可真的识货,这棉线质量好得很,彩线也是牢的,跟别人那里的不一样,轻易扯不断,这一起总共算您十块钱就行了。”
“妈,奶给你的钱,还剩下多少”陈音儿就问许氏。
许氏老老实实道:“给你爸抓膏药花了五块钱,还剩下十块。”
“妈,那这丝线啥的就要花十块,化肥啥的难不成就只用十块钱了”陈音儿故作惊讶道。
“音儿,其实”许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妈你手头上还有自己的私房钱,”陈音儿的小脸故意板了起来,“这钱你也不能随便乱花,容我自私一回,要花也是花在我们自个儿家里人身上。妈你自个儿也是知道的,奶那边啥线头没有梅花姑啥新奇鞋底子没有你看看娟子,都快秋天了还穿着草鞋,连一双厚实点的袜子都没有,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自家的孩子穷的连袜子都穿不上了,仅剩的一点钱,还要给她们抽大头,这种话也亏得她说得出口,那将心比心,我爸当日病了瘫在床上,她们有给过抓药的钱”
许氏涨红了脸,“音儿,你声音小点儿,别被别人听着了”
“为啥要怕”陈音儿直起脖子,“咱们坦坦荡荡,又没做错事,妈,我晓得你孝顺,但是奶做的这事儿,真的是十分不厚道了,本来就给人一点子钱,还非得逼着人给她扯那些花布,不扯还不高兴,要是被别人听着了,还不晓得要咋议论奶来着,就连梅花姑,说不定也要受了编排”
“音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出门之前都答应你奶了,这事儿也是没办法”许氏的语气里也是满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