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凡感受到了封景琛的目光，回了一个笑容，却是透着冷意。一时间，客厅像是沦落如冰天雪地的高原，餐桌上的气氛如同冰冻了般，僵硬无比。
没有人动筷，只有着火锅不断的沸腾着，掺杂着各种配菜的辣香扑面而来。
倏而，顾屹凡率先打破气氛。
他从火锅捞起了一块土豆放在林惜的碗中，动作绅士优雅，行为却也十足的挑衅。
封景琛脸色阴沉了几分，好你个林惜，前几日刚和他在床上朝云暮雨。
转眼间，便是和其他人联合起来，给他难堪。
小家伙对着封景琛努努嘴，无声说道，给妈咪夹菜呀。
封景琛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捞了一块牛肉放在林惜的碗中，淡淡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牛肉来着。”
林惜怔愣住，心悸了一秒。
她记得。
她和封景琛结婚的时候，有时封景琛也会流露出几分温情，会偶尔给替她夹块牛肉。
林惜记了好久，所以每次吃火锅的时候，会吃好多的牛肉。
许意暖却像是个马大哈似的，什么也感受不到一般，继续乐呵着吃火锅。
还特意的给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屹凡添了大白菜，“这个是不辣的。”
许意暖给小孩夹了几块他爱吃的，招呼着，“一一，你也赶紧吃。”
“谢谢干妈。”
因为许意暖的行为，餐桌上的气氛也暖和了些。
突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房间中响起。
封景琛低垂了眉眼，从口袋里拿出，看了一眼手机，瞳孔微微凝缩脸色变幻。
一下子吸引住了林惜的目光。
原来风轻云淡的封景琛也会这么慌张急切。
男人按下接听键，嗓音沙哑低沉，“露露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林惜闻言，猛地抬头看着封景琛，一双眸里涌尽着震惊。
程露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封景琛还在固执的寻找着一个已经死去之人？
林惜忍不住的捂住左胸口，心脏隐隐作痛。
无论过去了多久，程露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永远是一根尖锐的刺。
扎的她几乎遍体鳞伤，满身伤痕。
封景琛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惜的脸色几乎苍白如雪，“你说什么？真的有人见过她？而且还是在洛城？！”
他紧紧的攥紧了手机，青筋几乎爆裂凸起。
林惜瞪大了双眼，一丝恐惧从她的心底升腾。
她记得去妇科孕检后，在公园瞥到了一道红色身影，侧脸分明和程露一模一样。
只是她既定印象程露已经去世，所以只当是对方跟她有些相像而已。
但是现在她不肯定了，恐惧像是蜘蛛网似的开始从她的身体蔓延着。
难道程露真的没有死？
不，不可能......
她分明记得程露在封景琛的风光大葬下矗立了墓碑。
而且封景琛还逼着她对着程露的照片下跪，想到这里，林惜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曾经以为，程露彻底死了，她或许有机会可以得到封景琛。
他为了程露，差点杀死她的孩子，送入她的监狱，毁了林家。
许意暖察觉到林惜的不对劲，才知道‘程露’这个名字就是林惜心口的一道伤疤。
现在是被封景琛狠狠揭开。
林一伸出小手握紧林惜的手指，小声的说道，“妈咪，不要难过，一一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林一年龄虽小，却因为监狱的经历，比一般的孩子心智上是要成熟。
他知道，妈咪这么难过是因为那个叫做程露的女人。
封景琛挂断电话，脸上带着一丝狂喜，露露可能还活着......
六年前。
露露因为葬身于海下，他派了无数的人都没有打捞到尸体。
林惜攥紧了手指，尖锐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肉里，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真的就那么爱程露吗？”
她真的不甘心。
明明她爱了封景琛整整八年，几乎是把女人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
但是封景琛却从未给她过一丝目光，哪怕程露死了，都曾未过。
封景琛冷冷的盯着林惜，几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现在程露有了消息，过往的记忆又在他的脑海的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她比你好上千倍万倍，更是比不上她一根汗毛。”
男人冷冷丢下这句话，抬起脚步便是离开了公寓。
林惜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唇瓣被咬的泛着血丝，想要解释的话堵塞在喉咙里。
脸上满是苦涩的笑。
即使她解释了，封景琛又哪里会信？何必浪费这口舌。
顾屹凡把林惜脸上凄凉的笑收尽在眼底，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心里划过一丝疼痛，以及几许嫉妒。
许意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顾屹凡，吃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留下来收拾。”
顾屹凡知道现在这气氛留下来也徒增尴尬，担忧的看了眼林惜才轻声开口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
离开前，拿了一张烫着金的名片递给许意暖。
许意暖接过后看了眼，“顾总。”
“那回见。”顾屹凡轻笑，对着两人挥了下手。
男人走后，许意暖拍了拍林一的小脑袋，“快去房间里写作业，我跟你妈咪说说话。”
林一很懂得眼色，便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走前担心的看了林惜好几眼才肯进房间。
许意暖拿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刚才吃了火锅，喝点水缓缓。”
林惜接过喝了一口，目光不知道是看向哪里。
“我还是忘不掉，明明想好不要去回忆，可依旧做不到。”
“随随便便撕开一道口子，记忆就汹涌而至。”
许意暖微微蹙眉，她记得林惜有抑郁症，顺着她的话，“那你可以跟我说说看吗？”
从前，林惜是特意避过过去那段残忍的往事，几乎不太和她讲，也不倾诉。
林惜语气平缓，“我认识封景琛的时候才十八岁，只不过是在舞会上多注意了几眼，便少女心事一大堆情根深种。”
她叹了声气看向许意暖，“你说我是不是很蠢，至少那时候很蠢，我认为这个事情上没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封景琛也不例外。”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