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经过一天劳累的人们都已经沉沉入睡,打更人敲着铜锣,困意上涌,也无精打采的。闪舞..洛阳城的上空,一只金色的庞然大物划过天际,陨落。
那个地方,正是谢家后院。
打更人被吓的一个机灵,猛然清醒,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却已经化作了平静。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抖了抖,心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竟然能产生幻象
他并没有看错,的确是有东西落入了谢家后院,而且那庞然大物还是凤凰一只金色的凤凰,羽翼丰满,叫声凄厉,全身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凤凰直直的,坠入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面。那女孩刷的睁开双眼,眼中的戾气让人发寒这绝对不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有的眼神。
应该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却常年身居高位的权贵之人的眼神。深沉的如同古井的水,里面充满了城府和算计。
这个身体里面的人,是谢虞。
谢虞睁眼,从起初睁眼的惊惶和凶戾中慢慢回过了神。她已经死了,她知道,死前的痛苦仿佛刀子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她起身,四下打量。这里的摆设,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她的内心波澜起伏,内心涌上了一阵狂喜,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手上干净细嫩,全然是出嫁前那双十指不沾阳的闺阁小姐的手。..
扯开胸前的衣襟,那上面也并没有曾经几乎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那道伤痕。那是自己给江叙挡了一剑的证明。
难不成,那些年,都是一场梦
她心怀疑惑,就在床上坐着,直到天亮。
第一个推开屋门的,是自己的奶妈,崔嬷嬷。崔嬷嬷依旧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慈善而和蔼,没什么变化。
因为她死得早。
那时候自己落水,身体不大好,孟素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大夫,给她开了药,说是滋补身体的,替换掉了她一直在喝的药。殊不知,那里面下了慢性毒药。谢虞当时看崔嬷嬷身体也不大好,便将药给了崔嬷嬷,崔嬷嬷本来身体就弱,喝了没有半月,就殒命了。
当时自己心里发凉,悲痛的食不下咽,痛哭了数日,才撑着身体将崔嬷嬷下葬。但是当时自己的生活本就被克扣,下葬了崔嬷嬷,也没多少钱了,撑着孱弱的身子去跟父亲讨钱,却撞破了这些年的真相。
母亲是怎么死的。
外祖父是怎么死的。
崔嬷嬷是怎么死的。
她知道了个一清二楚。闪舞..她的复仇,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她睁开眼,压下眼中的仇恨和痛苦,看向崔嬷嬷,挤出一丝生硬的笑,道:“嬷嬷,现在是什么年代”
崔嬷嬷错愕,笑道:“小姐莫不是睡傻了现在是嘉乐五十一年五月十五,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继而,她恍然大悟,“哦,小姐一定是操心自己的生辰了吧,夫人说了,会给小姐大办的。”
崔嬷嬷口中的夫人,就是孟素。
而嘉乐五十一年五月十五,是自己十三岁的时候。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答案。因为这一天,有一件说不上大,却也不容小觑的事情发生。
“嬷嬷。”谢虞问,“今天府里是不是要抬进来一个新姨娘”
“是啊,不过这种小事,小姐以前都不过问的。”崔嬷嬷有些疑惑。崔嬷嬷服侍谢虞穿上了衣裳,谢虞起身,坐到了妆镜面前。
镜子里面的女人,面容姣好,只是有些太过艳丽了。若说容貌,洛阳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谢家嫡女,然而这副容貌并不讨喜,早些年的谢虞顽劣娇纵,这张脸在上流贵族眼中,不过是艳俗。
没有那个贵族夫人愿意自己的儿子迎娶她,因为没才华,还不讨父亲喜欢,自己母族虞家更是被蚕食了个一干二净。相比起来她,更讨人喜欢的是她的妹妹谢柔温柔如水,有过人的才华,又有被迎娶的价值。
不过这又有什么碍事呢
谢虞冷笑。冲着崔嬷嬷的话,她几乎已经肯定了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确乎发生了她重新回到了自己十三岁的时候。
这意味着一切都能重新来过。她图谋算计了这么多年,一切付诸于东流,但是她并不感到惋惜,因为到最后,她还是输了,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就要将这一切再做一遍,甚至要做的更好,让他们付出的代价更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时候,自己的弟弟谢言还没有死。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恩赐。
“小姐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崔嬷嬷观察她许久,说出了心下的疑惑,那眼神,似乎并不是小姐的眼神,看着让人有些背后发冷。
谢虞面容又恢复肃穆道:“做了个噩梦罢了。”
语气冷淡到,让崔嬷嬷没再敢多问,只一味地拿着木梳梳着谢虞那头顺滑的长发,双手来回穿梭间,给她编好了一个合心发。
合心发,是洛阳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编发,少女娇俏,配着俏丽的头发再合适不过,最好再穿上一身粉衣,更是相得益彰。
但是粉衣穿在谢虞身上,违和感太过。因为她眼中太过老成,深不见底,似乎比崔嬷嬷还要老气横秋些。
这份感觉给崔嬷嬷心上更添困惑。昨日,小姐可还不是这样的。
“小姐,是做了很大的噩梦么”
谢虞闻言,回身直直地看向她,眼中光芒过盛,让她有些不敢直视。她扬唇,凑近崔嬷嬷,道,“你很想知道么”
崔嬷嬷一个哆嗦,连忙跪下磕头:“不敢,老奴不敢”
谢虞也跟着弯腰,拉崔嬷嬷起来:“嬷嬷这是做什么,您将阿虞奶大,怎么还在阿虞面前下跪,起来吧,阿虞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崔嬷嬷忙不迭点头称是,心下却记得牢牢的,不能再问。
这样的谢虞,让人有些害怕。
不过谢虞并非真的与她置气,还亲自将她拉起来,让崔嬷嬷心下也是一暖。不管小姐是怎么了,都还是自己那个淳朴单纯的小姐。
并非谢虞故意找茬,而是若不严肃些,只怕崔嬷嬷会一直问,这样问下去,迟早会露馅,还不如让崔嬷嬷将这个问题埋在心里,永远也不要问出来,她可不想被世人当作妖孽。
即便是崔嬷嬷,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跟她说。
平常没什么人理会谢虞,身边最熟悉谢虞的,也只有崔嬷嬷和新荷这些贴身丫鬟,只要她们不问,是没有人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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