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刑辩之险
今天是周一，肖玥早早地来到律所，其他人也来的挺早。
肖玥正在办公室里看卷宗，办公桌上电话响了，是前台唐雪打过来。肖玥接起电话，唐雪说：“主任，有位梁玉明律师找您，说是和你约好的。”
肖玥忙说：“是，赶快请他们上来吧。”
肖玥放下电话，起身把西服上衣穿好，朝书柜里的镜子照了照，又拢了下头发，整理下领带，转身迎了出去。
梁律师带着一年轻女子上了楼，远远看见肖玥，笑道：“肖律师，不，肖主任。这地方不错，有眼光”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办公条件，让人羡慕。”
肖玥笑盈盈：“来了，梁律师，欢迎欢迎。”
肖玥转脸向忠良介绍道：“忠良，这位是梁律师。”忠良忙迎上前和梁律师握手。
肖玥又转身向梁律师介绍忠良：“梁律师，这位是陈忠良律师，先前在国企里做法务，过来兼任我们所办公室主任。难得的人才。”
梁律师赞叹道：“人才济济，人才济济。”
见肖玥这样介绍自己，忠良虽感突然，但也得配合肖玥，便说：“是肖主任抬举了。”
肖玥又转向刘倩、宫婷婷：“刘律师、宫律师，这是梁律师，你们见过吧”
宫婷婷起身说道：“认识，前些天还一块儿开过一个刑庭。”
刘倩也已站起身，笑道：“在法院经常碰面，知道是律师同行，但不认识，没对过庭。”
梁律师说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宫律师庭上非常沉着冷静，发言不紧不慢，逻辑缜密、口才不凡，年纪轻轻，却非常专业和老道。”
宫婷婷脸一红：“梁律师，你太过奖了”
“一点都没过奖。我那天回到所里还说起你呢后生可畏。所里的律师说，你是肖玥带出的徒弟，庭审风格都有些相像，哈哈。”梁律师转身又对身边的年轻女子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肖律师，年轻有为，现在是这家新成立的律所主任。”
“肖律师您好。”年轻女子怯怯地打招呼，肖玥主动上前和她热情地握手。
肖玥把梁律师和年轻女子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客人坐下，肖玥为两人各接了杯热水。
简单寒暄几句，梁律师直接切入正题：“几个月前一天傍晚，在大王村铁路涵洞下，传销人员围殴打死一个当地人。当时传销人员有两个大课堂，她的哥哥吴光明当时是其中一个课堂上的负责人之一。案发前一天，他们课堂来了一对儿河南父子，邹鹏和他的父亲。按他们传销的规矩，来新人了，大伙得在一起吃顿相识饭。因河南人不喜欢吃米饭，他们就定第二天蒸馒头、包饺子。”梁律师说的挺慢，肖玥用笔不停地记着。
梁律师又接着说：“所以，案发那个时间段，吴光明正和其他传销人员在寝室里蒸馒头、包饺子，当时有十二三人在场。所以，吴光明没有做案时间，但吴光明是第一个被抓到案。吴光明称他遭到了刑讯逼供，被扒光衣服坐冷板凳，后背被夹块冰坨用电风扇吹。办案人员还把矿泉水瓶盖上钻上小眼儿，用芥末油水往他鼻子里喷吴光明受不了折磨，承认他指挥、参与了围殴死者的行为。”
“吴光明总共做了几次笔录和后来法院查明的案件事实是否相符”肖玥问。
梁律师点点头：“总共做了四次笔录，头两次笔录与案件事实牛唇不对马嘴。后来案犯陆续到案，办案人员又把吴光明从看守所里提出来，提到刑警大队关在厕所里打他，要他重新改口供，逼他签了两份与案件事实基本相符的口供。”梁律师说到这儿，脸涨红，手有些抖。
肖玥听到这儿，已明白这个案子的焦点，就是案发当时，吴光明在哪儿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参与作案的时间于是，肖玥直接问道：“当天晚上有十二三人一起吃饭，应该有人能证明吴光明当时没有作案时间”
“当天晚上听说打死人后，所有的传销人员全部跑了。传销人员当中有一个是吴光明的同乡，事后，吴光明妹妹通过这个同乡找到当天晚上一起吃饭的其中四个人，这四个人在不同的省份，他们表示愿意出来作证。”梁律师又说道。
肖玥没有插言，她在期待下文。她想知道，既然有人愿意出来作证，吴光明为什么会被判刑。
梁律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向中院提交了证人出庭作证申请和非法证据排除申请，结果中院把申请转交给了检察院，检察院又把申请和证人名单交给了公安机关。公安机关打电话通知证人来刑大了解下情况。有一个证人真的来到了刑大，结果也遭到了刑讯逼供，做了一份对吴光明十分不利的笔录，吓得其他三个证人也没敢来刑大。开庭那天四名证人都没敢来。”
“证人遭到刑讯逼供后，为什么不到检察院举报投诉”肖玥脸色冷峻下来，眉梢挑起。
旁边的年轻女子带着哭腔说道：“证人被刑讯逼供后，警察开车把他拉到了外地让他坐火车回去，威胁他如果再回来，就按同犯抓起来。后来证人还是回来了，我和梁律师陪着他一起到的当地检察院举报，结果检察院根本就不管。”
梁律师有些无奈地将身子靠在木凳子椅背上，表情痛苦愤然。
肖玥点了点头，又冷静地问道：“当时传销课堂上总共有多少人被告有多少人”
“两个课堂上能有四十几个人查不清参与围殴的具体人数，加吴光明被起诉的有十一个被告。”梁律师回答。
“那十个被告，说没说看见吴光明在案发现场”肖玥又追问。
“笔录里有的说在路上看见吴光明，有的说在现场看见过吴光明，也有的说没看见。但开庭那天，除了一个被告说在现场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像是吴光明外，其他被告均说没有在现场看见吴光明。”梁律师回答。
“吴光明判了多少年”肖玥又问，她对案情已经基本清楚，其他细节上的事，留待将来看卷宗，现在没必要问的太细。
“十年，他既不认罪也不赔偿出没得谅解，而其他十名被告又认罪又赔钱却判十三年，所以，不但吴光明要上诉，听说其他十名被告也要上诉，认为相比吴光明，对他们量刑过重。”梁律师回答。
肖玥停下手中的笔，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四个证人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他们愿不愿意在二审当中出来作证”
梁律师望了吴光明妹妹一眼，吴光明妹妹说道：“能联系上。我告诉他们我弟弟被判了十年，他们也挺吃惊的。他们说不是不愿意作证，而是不敢出来作证，害怕公安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