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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於禁奋勇不顾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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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文聘、於禁和韩暨三人又在帐中计议。

    讨论多时,文聘和韩暨俱是无策。

    文聘沉吟了会儿,问韩暨说道:“君家堵阳,距鲁阳只百余里,却不知君在城里有无旧识?”

    韩暨与文聘一样,也是南阳人。他家在堵阳县,文聘家则在宛县。一则宛县离历鲁阳远,最主要的是二来文聘离家已久,多年前就跟着他的从父文直投到了荀贞帐下,因此他在鲁阳却是无有什么故交。

    文聘此话一出,韩暨即知其意,问道:“校尉是想在城中找个内应么?”

    “不错,我正是此意。”

    韩暨说道:“若说旧识,也有一二,唯是杨弘、纪灵防备严密,如何能与城中取得联系?”

    这的确是个问题,杨弘、纪灵对城头的守备极是严密,他两个就没下过城墙;而且文聘等曾登上望楼眺看城内,也看到城中的里、巷皆被杨弘、纪灵的兵马施行了军事化的管理,里外有兵士看管,街道的交汇处起了高台,台上亦总有兵士居高临下,监督附近区域,并又大街小巷常有士卒巡逻,要想与韩暨在城内的故交取得联系,然后再让他的故交们组织人手,发动内乱,确是难之有难。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皆无好的办法。文聘此策,只能暂且罢了。

    於禁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果决的神色,他挺起了腰杆,顾视文聘、韩暨,说道:“我闻之,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其城中虽仍负隅,然我军已围攻多日,又已将其城外营拔克,今日我等大举攻城,尽管还是没能抢上城头,但护城河至少已被我军填平!我料守贼士气,现必低落!此际,若於全军之中,拣选出精锐死士数百,以勇将统之,然后再作猛攻,必可陷也!”

    文聘约略听出了於禁此话之意,愕然说道:“文则,拣选精锐死士,以勇将统之,再作猛攻,你此话何意?难道你是想?”

    於禁个头不高,身材也不很健壮,而这会儿他笔直地跪坐席上,脸上尽是沉毅之色,观之却甚是雄壮,他慨然说道:“明日再攻城时,我愿领死士,为君等陷其城!”

    文聘与韩暨对视一眼。

    文聘说道:“文则,这怎么能行!”

    於禁一投到荀贞帐下,荀贞就委任他做了亲兵军官,对他的喜爱和看重,由此可见一斑。这回打鲁阳,是於禁头次被荀贞放出来打仗,如果这头一仗就让於禁出了什么闪失,文聘做为此战的主将,他担心不好向荀贞交代。

    然而,却也正因为此仗是於禁的头一仗,於禁本人更想把这一仗打好。

    他本来以为以他和文聘两部合兵,四千余众,打一个按照预料早已然是军心散乱的鲁阳县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尤其是在有荀贞亲统主力在不远的昆阳给他们壮声势的情况下,这场仗该是更好打才对。结果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鲁阳县城居然会这般难打!

    打了几天打不下来不说,韩暨带着新型的发石车、还有荀贞亲自给他们做出的指示前来相助之后,依然还是打不下来。

    於禁因是早就按捺不住!

    他从席上起身,站到帐中,昂然地与文聘、韩暨说道:“校尉以为不可,是因担心我会出什么意外么?若是因此,校尉大可不必!我敢请为二君述我心声:禁缘何求车骑放禁外任?已知鲁阳系南阳北之重镇,禁又缘何向车骑请缨,佐助校尉,来攻鲁阳?所为者,马上取功名,以尊荣先祖也!既求功名,又怕凶险,古今哪有此等事?马革裹尸,无愧此七尺丈夫身,禁之愿也!明日攻城,我若阵亡,此我自求之也,与校尉无干!唯一事相请,君二人屠陷鲁阳,还拜车骑时,敢烦君二人禀与车骑,便说禁以身而报车骑恩矣!禁则死而无憾。”

    当下风气,哪怕是士人也不忌讳谈论功利,并且大多也都以汲取功利、创建事功、既贵己身,又耀祖先为追求,故是於禁的这番话,不仅没有激起文聘、韩暨对他的小看,反而皆是动容。

    於禁语气转缓,露出笑容,说道:“但是有件事,咱们得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明日攻城,我果能将鲁阳县城攻破,这先登之功可就是我的了,君二人可就抢不到了!”

    这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韩暨虽为士人,昔年有为父兄报仇,手刃仇人,以其首祭其父之墓的行迹,却是个有轻侠脾性的,受於禁这番话的感染,他感叹说道:“好一个马上取功名!”与文聘说道,“都尉有此壮志,明日攻城,我看就按都尉此议行之可也!”

    文聘暗自想道:“久闻泰山多出豪杰,臧霸诸将,悉气节之士,文则慷慨壮烈,亦豪杰士也!”

    他与於禁之前不熟,然通过这些时的接触,他已发现於禁确非寻常之士,是个怀有远志的人。

    别的不说,只从文聘亲眼见到的两件事,就能看出於禁与其它军官的迥异。

    一件事是,前日攻破纪灵他们在城外的营寨后,於禁对缴获到的那些财货的处理方式。

    带兵打仗,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将军难免阵上亡,也许没准哪一天就会阵亡疆场,须当及时行乐,所以这些带兵的将校、军官们,每在打赢一场仗之后,对缴获到的东西不免都会私扣不少,以满足个人的各种欲望,可是於禁却在打下城外营后,对缴获到的东西一概不取,尽数封存,都上交给了文聘。——这样清廉如水的军官,文聘是头次见到。

    於禁同时也不好色,不好财、不好色,可是却甘愿从在荀贞帐下当亲兵都尉这样的好职位上出来领兵打仗,他所为者何?也就如他刚才的自言,为的只能是功名。

    一件事是,文聘自觉治军已算严厉,然前两天他去於禁部队的营区中转了一圈后才发现,於禁治兵更加严格。於禁所部的军将、兵士,或是他此前在荀贞亲兵军中的同僚,或是荀贞后来拨给他的,但不管是旧日同僚还是荀贞新拨给他的,他统统一视同仁,绝无徇私,军将抑或兵士,即便是犯下了小过,他也严惩不贷。前两天那次的巡视中,文聘就看到一个本是於禁做荀贞亲兵都尉时的同僚,仅因大声说笑,就被於禁喝令司马执行军纪,以其触犯了在营中时不许喧哗为由,打了他几十军棍。这简直已不是不顾情面、绝无徇私,而是铁面无情了。

    这等严格到严苛的治军,说明了两点,其一,於禁他没有笼络人心的念头,其二,为的是打仗时能够如臂使指,而这两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自然还是为了博取功名。

    既已知於禁出来领兵打仗的目的,现又见其心意坚决,文聘遂也就不再多说,许了他的此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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