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反复回忆着,从前,澈戴着面具的影像
她一遍一遍地复习着那个面具冷兽的一切,却不知道,她也终有被套上面具的一日
忽然,咣当几声,似是铁门锁扣的声响。
接着,嘎吱,地下室的门被人推开,迅速走进几个穿着制服的女人
“上头有令,要将这个女的带去清洗,今晚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
领头的女人用俄语说完,其他几个点点头,纷纷围到蔚晴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板上那软虚弱的女人
蔚晴半睁着眸子,许是吸入太多迷香的缘故,软的她有些使不上力气。
只看见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女人,胸前佩戴的logo,清晰地标着姆达宫
她来莫斯科之前,就专门查了这几个俄文,因此可以肯定,这几个女人是来自姆达宫的人。
或许那几个女人被她脸上的面具吓到了,迟迟不敢弯下腰做事。
“别磨蹭了,上头交代过了,我们要尽快,否则小心被开掉”领头的女人吞咽了一下,催促了两句,然后赶紧弯下腰身,托起蔚晴的肩膀。
其他女人不敢再犹豫,纷纷托起蔚晴的手臂、腰身、腿脚
“你们”英语从她口中逸出,她的声音有丝乏力,透着不安的惊恐,整张面具箍得她连做个表情都非常吃力,“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其中一名女人低斥一句,“别问这么多,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乖乖的一句话都不要问”
或许这也是她们在姆达宫的生存守则,虽然不知道这个被扣上面具的女人的身份,但她们聪明地知道,不该问的,一句话都不会多问
“不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蔚晴被她们几个轻而易举地加起来,轻盈的身子如同柳絮一般。
她身上穿的还是她在莫斯科机场的那身衣裳,不曾被人换过,可是厚重的外套却被人剥了,只剩单薄的毛衫。
她慌乱地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将她抬出地下室。
一路上,她快速看着四周的一景一物,如果这里就是姆达宫之内,那么,她突然被人袭击、打晕、被扣上面具的一系列遭遇,或许与乔治的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澈
她在心底冷抽一气
不愿怀疑他,可是她失约了整整一年,甚至躲在他永远都抵达不了的炎热城市,他难道怨恨她
可是他手下众多,若他要抓她回来,大可以叫奇峰去巴士拉
如果不是澈,那会是谁呢
被扣上面具这么残忍的手法,究竟是谁要如此对她
“叮”一声,电梯到了。
她紧接着被那些女人抬进电梯,离开迷香的味道。
她的体力正在逐渐恢复,透过清冷的面具,她看着电梯墙上的数字,3,2,1,1,2
一层一层逐级递升
那么,方才她所处的地下室,应该就是地下三层
心噗通、噗通不停跳动着,攢握的掌心,冒出一层湿冷的薄汗,面具下的她,怕是早已冷汗涔涔
“叮”七楼到了。
她再被那些女人抱出电梯,然后通往一条长长的走廊,期间,并没有遇见任何人。
走廊里,监视器的探头随处可见。
终于,将她带进走廊最尾的一间房中
开门的是一位瘦瘦的穿和服的女人,化着一脸粉白粉白的妆容,恭敬地躬了躬身子,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把她带到浴室去吧。”
“是。”女人们点头应允,将蔚晴直接抬去浴室。
蔚晴的心猛然一沉,她的视线一直望着那个和服女人,直觉眼前这个容貌漂亮,却化着如同日本艺伎一样浓厚妆容的日本女人,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放开我我自己可以洗澡我自己能走”她大声朝那日本女人喊道。
日本女人扬眸,眸光里有丝不可思议,她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叫住抬着蔚晴的那般人,“那就让她自己去清洗干净记住,里里外外,要清洗得一、干、二、净”
顺应日本女人的话语,几位俄级女人点点头,倏然松手
咚
蔚晴闷哼一声,那突来的失重,让她掉落在地板上,幸好地板上铺着地毯,否则真能摔断她的腰骨
她全身乏力地几乎站不起来,但咬紧牙关,脑中唯一想的便是如何逃脱,就算死,她也绝不能死在这不明不白里
她不能死,至少在她还没见澈最后一眼之前,她不想自己死
却连续踩了几次,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差点逼出眼泪来
“怎么,爬不起来”日本女人用英语讽刺道,“世界上就是多了你们这些女人,假惺惺地扮可怜,以为这样就能圈住男人的心了呵呵呵”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日本女人口中逸出,她一步一步迈进蔚晴,弯下腰身,从和服的腰际,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贴上蔚晴冰冷的青铜面具,脸上粉色厚重,得意的狞笑使得日本女人看起来狰狞至极
蔚晴咬紧牙关,怔视着她的小刀,不寒而栗
“我并不认识你们而且,我也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你们抓了我,又有何用”
蔚晴抖着嗓音,身子悄然地往后挪,眼前这日本女人,眼底似是有种令人窒息的风狂,仿佛随时便会发作一般
“用不着认识,因为这世上很多人本就该死沈蔷薇是其中一个,不过,她比你好运,她时刻有个男人保护在身边至于你”日本女人阴笑着,“就没这么走运了”
蔚晴拧着眉,面具下的她,无论做何种表情,也没有人看得见
沈蔷薇不就是那个名模沈曼薇么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沈蔷薇,如果你要找她报仇,我想你找错了对象”蔚晴尽量逼自己冷静,面对这样一帮女人,她除了尽力不惹怒她们,什么都做不到
“不,我没找错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命不好,谁叫我这次遇上的男人是他呢”
日本女人抓着刀柄,在提到他的时候,她眸子中散发着光芒,接着,在蔚晴的面具上来回划了几刀,“啧啧,你真该感谢这面具替你挡了几刀,不然,刮花了脸蛋儿,怕是没人敢要了,哈哈哈”
蔚晴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女人有种不可理喻的疯癫,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冷静道:
“到底是谁抓我的人究竟是谁,你知道是不是”
日本女人弯着唇角,勾出一道阴冷的弧度,刀柄瞬间抵在蔚晴的脖子之上,阴恻恻地说道
“关于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要乔伊斯威治的母亲安然无恙,就得乖乖听话照做”
蔚晴一惊,果然,她们和乔治的死脱不了干系
这个日本女人主动提到乔治的母亲,就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来要挟她,然而,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和澈经历的那些岁月,在枪口下逃过劫难的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被她们吓唬到
“哼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唬我见不到乔治的母亲,休想我会听你们的”
日本女人恍然一怔,随即低笑开来,刀锋触到她的青铜面具上,砰砰作响
“不错嘛,有种哦”她咬牙笑道,接着从和服腰际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打开视讯电话,然后,日本女人将电话凑到蔚晴的眼前,用力揪着她脑后的发丝,“是不是真的,你跟她交流交流便可”
忍着发丝扯着头皮的疼痛,蔚晴看到电话镜头里,是一位被绑在椅子上的妇人,容颜虽然有些苍老,她仍是一眼认出,这位妇人就是她之前在乔治保险柜里看到的照片里的乔治母亲
咬紧牙,蔚晴对着电话用英语喊道:
“哈罗,哈罗请问是乔伊斯威治的妈妈,是么”
她记得,乔治在日记薄里写过,他的真名叫乔伊斯威治。
叫了好几声,镜头里的妇人才有些反应,无助地张望着,她本身看不见蔚晴,只能听见房间里喇叭里传出蔚晴的声音,急忙地回应道,“是的乔伊斯,乔伊斯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说不到两句,妇人便低泣起来,恐惧和害怕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将她折磨得精疲力尽
蔚晴一阵鼻酸,不忍地望着镜头里苍老的妇人,不忍告诉她乔治已经遇害,只能安抚道,“你别担心,乔伊斯很好。他拖我告诉你一声,千万要挺住,他一定会来救你,你千万要挺住啊”
啪嗒一声
不等她说完,手机收线
“人你见到了,活生生”日本女人阴笑着,“不过,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她会不会死翘翘”
蔚晴冷抽一气,闭上眼,用力收回面具下的眼泪,她抖颤着手指,握成拳头,再缓缓睁开眼睛,“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