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靠
欧阳千落再一次被噩梦惊醒,此时已经艳阳高照,中午时分。身旁的空位置上,连余温都不剩了。甚至令人怀疑那个男人是否曾躺过这里。
她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着黑色的衣裙静静地守在床边,并没有看着她。欧阳千落突然觉得好像寡妇在守寡,凉飕飕的寒气从背而生。好恐怖。
黑衣女子先开口:“千落姑娘,请自行洗漱后,到殿中用膳。”
声音倒是和脸蛋一样平淡。
欧阳千落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样的凌乱,突然想起搂着那个男人求欢的镜头,脸刷一下子就红透了。就、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抵挡不过自己作死来得快。仔细回想,昨晚好像没跟那个人内个啥吧反正全身除了大腿上的伤痛得很明显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欧阳千落当着女子的面脱衣服,动作妩媚,温柔问道:“姑娘姓名”
女子微微福身行礼,但是没有上前去帮她更衣,平淡地回答:“奴婢无姓,名南宴。”
怪名字。
欧阳千落挑挑眉:“你是夜宫的唯一侍女”
“非也,夜宫有两个侍女。”女子的语气平淡至极,听起来简直就是欧阳千落自己的翻版,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令人讨厌了。
“好吧,先出去吧。”
“是。”
欧阳千落还是第一次在这边遇到这种超级对人冷淡的女人,还别提她是个侍女。虽说不反感,但不管怎么说,该装的时候就得装呀
不过,在夜宫里就很难讲,那个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那些装得明显的女人。特别是那些花颜色又蠢到要死的女人简直入不了他的眼,却还是要一如既往地装,她都要开始怀疑那些女人的智商了。怪不得传闻中七殿下不近美色,而是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美色,估计都是一群母猪吧
午膳上得非常少,只有三个菜。
欧阳千落瞬间懂了,他不想惹麻烦。记得第一回来这里,她就誓要把所有上桌的食物吃完,结果差点没撑死。从那以后,在夜宫中看到的食物都要比第一次少一半以上。虽依旧能把这个蠢女人吃撑,但也总算得上是适当的量。
吃饱喝足,该上路。
欧阳千落翘着二郎腿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用一根细细的竹签毫不遮挡地挑着牙缝,难看至极,她口吃含糊地问道:“南宴,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书房。”
欧阳千落往地上吐垃圾,一只手撑着下巴调戏般看着南宴,开口道:“带我去。”
三个字坚定强硬,更似命令。
“请。”南宴二话不说,便在前带路。
千落在他人的家中,与他人的侍女谈话。她没有礼节性地问南宴是否能带她去,而是直接下了命令。而南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不愉悦,而是直接地实施欧阳千落的命令。
来到书房前,欧阳千落遣走南宴,趴在门外把脑袋探进去像跟踪狂那样看进去。
楚柏夜自然披散着乌发,靠坐在椅子上。看不见他的脸,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拿着竹简,静静地看着。那竹简的颜色较为暗沉,又有几处破损,看似是非常古老的文物。
“进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无法抵抗这个人的命令。
欧阳千落干咳两声走进书房。屋里四周都是窗户,上面大约只糊了一层薄薄的纸,充足的光透进屋里,满屋子都是明亮通透。
她有意无意地走到书桌旁,顺手捞起一只毛笔,认认真真地看着,假装欣赏。
两人都极其沉默的气氛让欧阳千落觉得不愉悦,于是她便先开口道:“谢谢七殿下,你又一次救了我。”
某殿下轻轻抬眸,从竹简上方蔑视地瞄了欧阳千落一样,又低下眸阅读那些文字。他一言不发,似乎欧阳千落此刻并不存在于此。
欧阳千落对于这种无视人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她在旁边也找了个靠椅舒服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把毛笔拿到眼前把玩,淡淡地开口道:“殿下,我想问个小小的问题”
某殿下的手动了动,整理一下竹简方便往下看。
依旧没说一个字。
欧阳千落此时不愉快了,她走到楚柏夜桌子前,双手撑在桌子上,高高在上,用那高傲的姿态调戏地问道:“昨天晚上,我没把你睡了吧”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睡了个大美男,那么好的事情结果自己没体会到好处,不就亏大了吗
可惜男人这一回连手指都动也不动一下,看了的确是没睡到,可惜了。
“喂”欧阳千落故意拍一拍桌子,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跟他说了那么多句话,一个字都没理人,果然很难相处。
把这个小东西惹急了之后,某殿下终于肯把竹简放下,一只手撑着下巴,优雅地靠在靠椅上,平淡问道:“你要答应李家的婚事”
“哦,殿下消息灵通。”千落就站在书桌前,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姿态,高傲地回答着。那种作死的态度,就像是没有人能阻碍得了她一样,令人不爽。
“此事当真”明明隔得有些距离,可是这声音怎么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楚柏夜起身,走到欧阳千落身边,认真地观察她那令人不悦的表情。而她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已。
待到楚柏夜靠得越来越近,几乎就要靠在自己身上了。欧阳千落拿起手中支毛笔,轻巧地把头发挽起来,隔开一个空间。她微微昂首,直勾勾地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乌黑眸子,不作声。就那样静静地,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就像是欣赏一件完全不懂的艺术品。
欧阳千落用那清脆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回答:“殿下为何如此关心,我最多不过是殿下的一个玩物而已。”
她是要来谢这个救了她不止一次的男人的,可不知为何一出口便是这种屁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她心里明明不想说出来的,可偏偏不受控制。都怪那个男人要无视她,惹恼她。
楚柏夜伸出手,一把捏住千落的下巴,逼着抬起她的头,狠狠地瞪着那双空洞的眸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谁吸引着,两双眼睛,竟然可以那么长时间地对望,各不相让。最后,楚柏夜冷冷道:“你明白就好,既然身为我的玩物,就应该自觉一点。”
从巧小可爱唇里吐出一个字:“不。”
一个干脆的拒绝,脱口而出。
欧阳千落没有为此争辩,没有问原因、理由,没有反抗那个人不合理的理论。她欣然接受了被玩弄的命运,之后再用一个字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你找死”某殿下手中的力气明显更大一些。
“不”欧阳千落的语气是那样的强硬,她非常不悦地拍开男人的手。
又是冷不防地,瘦弱的双手搂上某殿下的脖子,身子贴近他,双眼,也没有离开那双深邃的眸子。欧阳千落仿佛正在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目光柔和了许多。
楚柏夜眉头微蹙,这个小东西又是闹那样
欧阳千落抬着脑袋,粉嫩的唇对着楚柏夜。突然调皮地对着他吐一吐舌头,用力把他推开,随后像逃命一般狂奔离去。
在这个年代里,是没有人会吐舌头的,根本没人能懂这是啥意思。
楚柏夜站在原地,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欧阳千落远走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此刻怕是后悔了,早知道就掐死这个该死的蠢女人好了。
离开皇宫后,欧阳千落依旧向着夕阳狂奔,多么美好的景象。
她通过繁杂喧闹的市集,目的在市集的后面,一间小小的平房。
平房四周种了一些竹子,把房子围起来。
院子中,一个身穿米白色麻布衣的男子正打算晾衣服。
欧阳千落二话不说扑向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是清香的竹子,还有书墨的味道。
“千、千落姑娘,这、这是怎么啦”
书生手足无措,既不敢拥抱欧阳千落,也不敢把她推开。只是弱弱地抬着双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欧阳千落在冲入男人怀里之前,很想把她在李家的遭遇,把她的委屈,把她原本的计划通通道出来。可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计划已经变化。而且,这个男人让人很安心,他是个好人,没有必要知道那些事情。
“我就是想来见你。”欧阳千落觉得抱够了,主动松开。她看着书生一脸傻懵的模样,不禁笑了。
欧阳千落像是没事发生一样,拍拍书生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你刚从学堂回来”
书生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回答她的问题:“不,中午就回来了,学堂那边只需要上午去。”
“那你在学堂当了多久的教书先生”为了不让书生为适才的事情觉得尴尬,欧阳千落瞬间就岔开话题。
“大约十年吧”
远处一个黑影,透过那一排竹子看到了这一幕。
他只看到了这一幕。
欧阳千落平日里很少笑得那样自然,就算笑了,那也是虚假的。然而这个白面书生,只是说了两句话,居然可以让她笑得那样天真可爱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一头栽在其他男人的怀里
哼。
那个黑影转身离开,他手中拽着那块白色的玉佩。男人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冷笑,把手中的白玉随手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