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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五章 天光咆哮 暗火横流(中)(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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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楼上火焰渐息,随着通路的逐渐被打开,华夏军开始尝试往前方的突破。但后方的山道上,拔离速以炮阵将并不宽敞的山道守得固若金汤。到得这日下午,华夏军才在数枚火箭弹的配合下拔除了后方的十数门铁炮,尝试朝山道上进攻过去。

    等待他们的,亦是破釜沉舟的式的顽强抵抗……

    ***************

    每一个国家或者民族,在遭逢危难之际,总会有杰出的人物出现,以各自的方式,进行一轮轮的改良或是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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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当然,又或者是因为万马齐喑,罕见的反抗,才会显出如此特殊的分量。

    战马奔驰穿过,穿过山脊与远路,越过了旌旗林立的营地,当斥候将剑门关激战的消息传递到完颜宗翰的手上时,这位即便亲生儿子死去都不曾过度动容的女真老将,眼中也不禁沁出了两行浊泪。

    将军百战死,战场上任何大将的伤亡,都是无法避免的。一位大将的折损,即便是自己的儿子,那也不过是运气的问题罢了,但军中的大将一位接着一位在战场上败阵、陨落,便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国运,已然到了最为迫切、关键的时刻。

    遥想当年阿骨打三千人起事,这三千人中,谁又能算得上特殊呢?一场场的战斗,成千上万的人陆续死去,但女真意气风发,谁的死去也不曾真正的影响大局。娄室在后来被称为女真的战神,但在当年,他也不见得比任何人都善战,他只是在那几十年的征战中,活下来了而已。当娄室在西北陨落,后来又搭上辞不失,金国倍感痛心,一方面说明他们的弥足珍贵,另一方面,也只是说明,其余人比不上他们了而已。

    到得这一场西南之战,从讹里里到设也马,到余余、达赉,每一次的折损都令人心疼,对比跟随阿骨打起事时的三十年前,这样的情绪是不会有的。谁的死都很正常,一个将领死了,另一个替上就行,可到得眼前,他们每一个都无人可替了。

    潭州之战折了银术可,原本也是自己与谷神去后,能够镇下场子的帅才之一,未曾料到由于完颜青珏这等纨绔的拖累,折在了那汉人将领的死间之策上。银术可折损之后,他这一族的力量原本还能落于拔离速的肩上——这对兄弟的用兵,一人刚猛大气,一人稳重绵柔,他们每个人的地位,原本就是比讹里里、余余、达赉等人更高的——可随着剑门关战况的传来,宗翰心中明白,拔离速回不来了。

    然而无法可想。

    纵然从理智上来分析,西南黑旗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但光是以狮岭阵前的那次见面,宗翰心中便知道,剑阁之险,挡不住那位心魔要从后方杀出来的意志。

    ——若是西南的山外没有秦绍谦的这两万余人,或许对方还会尽求稳妥,待到大金离去之后再从容收复剑门关。但正因为有这两万人堵在路上,西南这条漆黑的魔龙,必会不惜一切地突破那道关卡。虽然日后或许会受到一定的反噬,但剑门关挡不住那心魔的意志,也挡不住那新型火器的进攻。

    被安排在剑门关的,若不是拔离速这样的将领,其余的人,只会更快地崩溃、败落,两支华夏军连成一片后,自己这支大军的回归路途,也只会变得更加的坎坷。

    回想着这将星云集、而又逐渐陨落的这数十年的征程,宗翰叹了一口气,戴上头盔,走出大帐。军队已经调动、集结完毕。

    在剑门关被突破之前,集中所有精锐力量,进行一场大决战,围杀以秦绍谦为首的所谓华夏第七军。

    这是他能对拔离速的牺牲做出的唯一交代。

    ……

    天暗下来,人们便要燃起火光,有时候,在荒芜的大地上,人们甚至只能燃起自己,以待天明。

    这样的滋味,女真人才刚刚体会到,武朝的众人则早已在其中沉沦了十余年,如果说宗翰、希尹、拔离速等人的觉悟仍能显出理智与觉悟的气息来,在汉水江畔戴梦微身上燃烧的,便更像是一把带着疯狂与扭曲的炬火。

    北面,云中府,天气阴沉。时立爱站在城墙上,他的火光,也正在支撑起笼罩云中府的这一抹暗色。

    城下是被人从四面八方驱赶过来的围城人海,其中有金人、有汉奴——这证明杀过来的并非是南面的汉人。事实上从远处奔行的马队与营帐的样式也早已说明了这一点,一路迂回击破雁门关的,乃是一度被堵在了西面的草原人。

    围城的状况已经持续了数日。

    附近的小城镇、村庄之中,原本的居民被这些草原人一拨接一拨地驱赶了过来。围在城下的这些人海炮灰侵犯不了城池,但对于女真人而言,最受伤的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后损失的尊严和面子。城内的勋贵子弟不断嚷嚷着要请战出击,但时立爱按住了这样的想法。

    草原人先锋兵临城下的第二日,时立爱一度令城内的少量骑兵出击,试探过对方的成色。这支草原骑兵显得冒进、鲁莽,在经历过一场对射之后又退却得慌乱。这是双方在云中的第一轮交手,作为几乎征服天下的金国战士,在对射中不畏生死,将对方击退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时立爱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妥,鸣金收兵时,才意识到自家骑兵几乎被对方有意无意地引出很远了。

    那是极为微妙的距离,这支骑兵是守城军中的精锐,听令后当即返回,对方也未跟随再做进攻,但时立爱总是能感觉到,城下的许多只眼睛,正在那儿静悄悄地看着他,等待着某个机会的到来。

    此后两日老人在城头细细观察那骑兵的动静,这才能隐约察觉到,这支骑兵虽然看来野性难驯,实际上却有着颇为出色的战斗素养,与当日进攻又撤退中的表现,有着微妙的差异。如果他的鸣金收兵再晚一些,对方的军队或许已经跟随己方骑兵朝着城门快速杀来,且不说能不能趁乱进城,自己手底下的这支队伍,至少是不可能回得来的。

    他是一生经历战乱的人,纵然看出这些事情,私下里也并不跟小辈言语。一来他的威严巨大,不必为些小事专门做解释,二来保持年轻人的叛逆和锐气,在许多时候,也是非常必要的。

    这样的围城持续了数日,一场一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正在云中附近发生着——金国的第四次南征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精锐部队,但并不代表金国内部已经空虚到不设防的程度。各地的常驻队伍、治安队伍、甚至于老兵,都随时能拉出一批相当规模的军队来。自雁门关被击破,草原人兵锋迅速触及云中府起,各地方就有一支又一支的部队开拨,迅速地朝这边聚集过来。

    他们在途中,遭遇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袭击。草原人的弓箭强横、马术惊人,在军队主力已经南下的情况里,至少在马队上,金国人已经无法与这帮草原骑手抗衡,而这些草原人也绝不与金国军队展开任何一例正面作战,他们遭遇步兵后便远远抛射,步兵队结好阵势,他们便离开,不多时又过来骚扰,从白天骚扰到夜里,再从夜里骚扰到天明。

    来援的女真军队大都陷入泥沼,基本无法抵达云中城下,只有两支骑兵部队在四月十三、十五两天穿过了封锁线过来的,随即被大规模的草原骑兵围猎在了云中城外的视野远处。

    时立爱按兵不动。

    四月十七,已经有数架看来歪歪扭扭的投石机,在阵地的前方被立了起来,对面推过来准备投掷时,云中府城墙上也预备好了反击。跟在一旁的完颜德重等人劝说时立爱从城墙上下去,但时立爱只是拄着拐杖,转移到了旁边的城楼里。

    “云中府翻修,我亲自督造的。几颗石头,敲不开这堵笨墙。且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首先被扔进云中城的,不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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