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李怀民听到电话那头的异样之后，几乎是整个局子的人都出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将洗手间的门顶开一条小缝，外面真的安静得异常，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记得那个叫做陆陈海的少年的联系方式，因为之前燕子青一直没完没了的提起那个少年，李怀民就长了个心眼，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既然咱们要管事，那就管的彻底一点。”陆陈海踱着步子，尽量放慢回宿舍的脚步，好像那个宿舍极其的不受他待见。
“你说、咱们宿舍的那两个学长，他们还在吗”张燃小心翼翼的问，“或许他们就真的是转来的高中生呢为什么你总是会把事情想复杂”
“生于忧患嘛”
“你这叫先入为主。”
“我又没有说他什么。”陆陈海十指交叉背在脑后，“现在着急的是林昊，我怕他出事。”
“是啊。”
“杀人案，查出来会被处死刑，林昊今年刚满十六，可以被判刑了。他们家里人的状况我都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受贿的话，我觉得林昊的家人很可能在三个月前就接到消息，说林昊已经死了，林旭也死了。这样，李英杰就可以随时随地将林昊带在身边。谁也不用顾忌。”
“嗯。”
“而且这一次他们肯定不会大规模的审判这个案子，至少不会请出那么多律师什么的，或许连开庭审理都不会。惊动的人越多，他们就越不利。”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其实这很可能对我们不利。”陆陈海叹了口气，“说不定李英杰那个人、现在就会把林昊杀死。”
张燃对陆陈海的话很不赞同，皱紧了眉头道，“他们可是朋友啊”
陆陈海看了张燃一眼，紧张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其实我们可以从李英杰的家室背景，还有他们家的资金动向开始查。”
“还有其他学生呢”
“嗯。”陆陈海点点头，“但我觉得他们肯定说不出什么。我们的胜算完全就在燕子青了，那边肯定会有当时的视频资料。案子是在审理过程中被掺和的。”
踏进这个恐怖的宿舍，虽然还有学生来回的走动，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这个宿舍已经是被死亡笼罩的宿舍了。
六楼很高，不愿意乘坐电梯的两人爬的是气喘吁吁。陆陈海还好些，张燃直接就瘫倒在了门框。
门并没有锁，两个人算是稍微出了口气。
张燃猥琐的躲在陆陈海后面，陆陈海小心地推开了门，吴桐在苏浅的床上用手机看着电影。
另一个人却不见了。
陆陈海却是狐疑的倒吸了口气。“怎么会不在”
“是不是去找他之前在小三中认识的同学了这不是另一个人还在吗”两个人小声嘟囔着，床上的吴桐只是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向他们示意了一下存在感。
陆陈海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最近自己也是神经过敏的可以了。
“不对啊他的行李没了。”陆陈海三步并作两步，一上来就冲着范清林原来躺过的床跑过去。
“怎么了”吴桐被吓了一跳。
“东西都没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他走了，这种事情我遇到过太多回了。他走了，他真的也是一名受害者。”陆陈海嘟囔着，完全没有介意吴桐的存在。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吴桐若是生者，那他也早晚都会知道；但他若是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他知道了。
“嗯”张燃在一边凑着。
“他演出的是什么”
“额数器官的人体模型。”
“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
“人体模型啊”
“生物实验室吧”
“你知道在哪里吗”
“额”看着陆陈海焦急的样子，张燃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这个学校也是他第一次来，“不然、我们找找看肯定就在实验楼上。”
“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啊”看着两个学弟紧张的表情，吴桐还是决定什么都不问，点了点头。
实验楼，一楼，是物理的四间实验室和一个仓库，二楼，是化学的，直到上到三楼，才找到生物实验室的影子。
透过板式门上的小玻璃向内看去，张燃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排一排整齐的桌子排成四排，两排桌子中间有个很大的水槽，桌子上还放着小红桶。
“不是这间啊”
“人体模型怎么可能会在实验室里，有的话也顶多会是一张图。”陆陈海揪住张燃的领子，“那些东西当然是在仓库啊”
“啊哦。”
“真的是一会儿都不能闲下来，我真的觉得这件事以后会瘦好几斤。”
仓库的窗帘是合上的，因为里面有些东西见不得光。这样看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数器官的人体模型，这名字听起来就很骇人，而且还充满着血腥。
这要怎么演无非让一个人穿上画有器官的带有缝隙的衣服，再往他的身上泼满红色的颜料，然后让演员从缝隙中将道具一个一个拿出来。
这样想着，张燃就将鼻子凑向了门缝，那种诡异的腥臭味瞬间就充斥溢满了他的鼻腔，恶心的要命。
张燃瞬间像脚底安了弹簧一般，一下子退后了好几米。还在想办法的陆陈海看到了这一幕，紧张的表情都被逗笑了，不过当他看到张燃脸上苍白的颜色时，他瞬间明白了。
教室的门缝里有红色的痕迹在慢慢的、缓缓地淌出来。
“先别管了，这么多尸体别说学校了，警局那边也肯定不会好过的。咱们现在需要冷静，把事情解决了，一切就都是过眼烟云了。林旭能够摆弄出这么大一个局，肯定会有办法收场的。他还要利用我们翻案，现在来说肯定不会亏了咱们。所以我们先不要管了。”
陆陈海拉住张燃的手，另一只手去裤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要从旁枝末节开始抓，不管档案了，没时间等了，问学生吧。
陆陈海没有记电话簿的习惯，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手机号，愣了一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静音的手机并不是拨通的界面，而是来电界面。陆陈海心里一喜，接起电话才反映到那并不是燕子青的号码。
可是电话已经接起来了。
“陆陈海，燕队出事了。”
怎么又出事了
为什么那些人的行动会那么快
陆陈海几乎要爆发了。
他是个神棍，跟鬼打交道可算是闭着眼都能搞出个惊天撼地，但神棍终究是闹不过人。小时候的陆陈海还经常抱怨自己的处境，家庭里的前辈都是世代跟那个世界的东西打交道，难免会突然的被吓上一跳；现在才发现，跟那个世界纯洁的东西比起来，现实世界中充满心计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怖。那个世界的东西只不过是想撇清和现实世界的关联，这种清白的、毫无利益可寻的追求，才是纯净的。
他盯着惨白的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年轻人，还有趴在床边隐隐啜泣着的女孩，拳头攥出了声音。
他还是个孩子，在理性也不会像成人一样理性。
“他为什么会这样”
“是被卡车”李怀民吞吞吐吐。
“看够了就走吧，病人需要休息。”说话的是一名交警，边上的是拿着病历本的黑框眼镜医生。
“休息休息休息个屁”陆陈海瞪了一眼两张呆滞的人脸，狠狠地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明明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么一闹，肯定是有事情不假了。少了燕子青，就等同于少了四分之三的战斗力。李怀民的说法，林昊是找不到了，要是幸运，那些调查李英杰的人还没有被收买，或许还会有点消息。
燕子青的人是在警车的后排被找到的，现在还陷于极度的昏迷之中，本身没有当场死亡就已经很幸运了，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夜路上路灯苟延残喘，甚至都及不上饭店的霓虹灯。路过饭店时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已经被三个人麻木的神经拒绝在了感情之外。但声音却没有走漏。
“那个厂子里的车啊，就像是故意的似的。就是看样子根本不像是故障。”
“那辆大货车，一出门就小圈左转逆行，速度还非常的快，直直的冲着一辆警车就去了。”
“警车被撞得变了形，里面做的那个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就像演戏一样，那里还没来得及被群众包围，警察就迅速的冒出来封锁了现场，拿着警棍驱赶周围的人，样子，可吓人呢。”
“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将现场包围起来的警察的脚步之间，零零碎碎的撒了一地的纸。”
陆陈海拧紧了眉，“果然这次事情要闹大了。被燕子青这么一闹，档案肯定会被之前的人贴身拿着了。”
“你想干什么”李怀民问道。
“吃饭。”
陆陈海的脸色很黑，张燃也是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这种野兽般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中学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