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琈点了点头道
“奴婢明白。”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可沅灵是自小在咱们宫里长起来的呀,谁能收买了她呢”
玉琈年纪大了,比沅灵那个小丫头几乎大了十几岁还多,从小就看着她一点点儿的长大起来,变得聪明伶俐的,怎么会是别人的眼线呢。
皇后看着玉琈,无奈的笑了笑道
“本宫也没有断定她被别人收买,那丫头是淳朴的,即便是三清觉得她有疑,这些日子来,咱们宫里也是相安无事的,她既然没有加害本宫,就还是景仁宫人。”
玉琈抿了抿嘴看向皇后,只见她的面庞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是如同三月的春水一样,若是沅灵那个奴婢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幡然醒悟。
“奴婢明白的。”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开口嘱咐道
“天色晚了,你回去歇着罢,本宫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会子。”
她今夜并没有打算回去歇息,既然来了佛堂里,定然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可是玉琈却也不愿意回去,她看了看皇后,知道自己在这里伺候着也是打搅,便开口道
“奴婢今日歇了一日,不累,就在外头守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传唤奴婢一声就是。”
皇后点了点头。
玉琈看着她的侧脸,这才缓缓的站起身子来,朝着门外走去了。
皇后重新闭上眼睛,取出来了怀里的檀木佛珠,放在手上,悠悠的转动着。
从前是皇太后喜欢礼佛,如今,宫中倒是自己更喜欢一个人在佛堂里呆着,这里安宁平静,没有外头的喧嚣吵闹,皇后自小就喜欢安静的所在。
如此笃信佛教的缘由还有一个,就是静方师太的话。
“贵人日后,恐有大难。”
自从上次净慈寺一别后,这句话就成了皇后的梦魇。
如此潜心礼佛,也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如今,永璂已经成人,断然不能在这个关头,有了什么事情,误了孩子的终生。
闰二月初十
转眼就到了皇后的生辰之日,因为是闰月,倒也算是难得的闰二月,皇后尊贵非常,即便是在南巡途中,旁人也不敢懈怠了去。
乾隆帝更是好生嘱咐了,给皇后好生的过千秋。
一大早的就赏赐过去了流水一样的珠宝金银,绫罗绸缎。
负责宣旨赏赐的吴书来,面带笑意的到了皇后的凤舟上,却没有瞧见皇后娘娘的身影儿,只是玉琈一个人出来跪着迎接了寿礼。
红纸单子上的东西,络绎不绝的涌进了皇后的凤舟之内,吴书来满意的合上了礼单,看着玉琈道
“诶哟,万岁爷的恩赏,出宫了还是不肯减少,你瞧瞧这南海的珊瑚,异常珍贵,就一株,独独赐给了娘娘,还有”
吴书来还没有说完,就被玉琈扬了扬手打断了
“这些我都会呈给娘娘看的。”
吴书来面色有些尴尬,这几日以来,乾隆帝不是一个人宿在龙舟上,就是会去瞧瞧看有孕的令贵妃,很少宣召人进殿伴驾伺候,想来也是为了皇后的心情吧。
可是看皇后的样子,像是并不在意了一样,那日帝后的不欢而散,竟然别扭了这么长时间。
吴书来看了看玉琈,往里头望了一眼道
“咱们在这儿说了这么久,娘娘呢”
玉琈面色也不好看,一点喜色都没有,她叹了口气道
“还在里头佛堂呆着呢,这几日都在吃素,万岁爷赏赐的早膳,动都没有动,还在桌子上摆着呢。”
吴书来闻言也觉得惊诧,乾隆帝御赐的膳食,若是不动,可是算有罪的。
他抿了抿嘴道
“娘娘的意思是”
玉琈掸了掸手绢儿,撇了撇嘴巴道
“这你还瞧不出来娘娘压根儿没打算过这个生辰,不过是闰月罢了,娘娘如今哪有心思”
吴书来面色有些难看,他弄了一下手里的拂尘,为难的开口道
“这可怎么是好,刘宏谋大人,今日听闻皇后娘娘千秋,特意请了上好的昆曲班子,在南巷要唱一出儿长生殿”
玉琈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道
“娘娘不会去罢。”
吴书来往远处看了看,水波悠悠浮动,他想了想乾隆帝这几日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还是劝劝娘娘罢,今日,毕竟也算是千秋,太后也会亲临,万岁爷也是想宫中热闹。”
言罢看着玉琈低着脑袋,他又掏出来了一个小物件儿,悄悄的塞在她的手里。
玉琈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就有些急了,她两道弯弯的眉毛皱了起来,开口道
“你这是做什么”
她心性单纯,只以为吴书来也要学会宫中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了,为了乾隆帝与皇后的事情,来这里贿赂自己。
自己怎么能够收下呢,。
吴书来看到玉琈这样的反应,真是百口莫辩,他抿了抿嘴道
“姑奶奶。”
“这不是你想的那般,这是,我从杭州城里淘来的,上次来你就惦记着要吃,我好容易让手下人去弄来的,哪是你想的那样儿。”
说着说着展开了手里的丝帕。
里头包着的是葱包烩,原是当年秦桧惹人嫉恨,便有了这么一道吃食,杭州城里家喻户晓,上次出来南巡的时候儿,玉琈就因为没能吃上一口葱包烩念念不忘了许久。
玉琈脸色一红,这么多年,与吴书来亲近如同家人一般了,自己方才却还要那样想他,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我方才莽撞了,公公莫怪。”
吴书来低着头道
“咱们之间,何必计较这个,还有一碟子,你记得呈给娘娘尝尝。”
玉琈点了点头,脸上这才浮现出来真切的笑意
“有劳你记挂了,娘娘那边儿,我也会说说的,不教你为难。”
吴书来倒是摆了摆手
“主子的事情,哪儿轮得到咱们为难,做奴才的,不就是盼望着主子好好儿的,今日既是娘娘的千秋,万岁爷也是真心操办的,他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儿在龙舟内呆着,想来也是懊悔的,好姑娘,你千万听我一句,万岁爷也是无奈,他心里最紧要的,只有娘娘一个人儿。”
这么多年来,宫里的哪个人,也没有吴书来和玉琈看得透彻,只是,两个人看得清楚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