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来到冯市长面前,杨玉燕突然发现自己变个“人”。
感觉很微妙。
刚才次见冯市长，她站在旁边就像个名为“苏纯钧未婚妻”的装饰品，没有自己的嘴和自己的人格。现在坐下来喝茶,冯市长好像终于看到她，开始跟她说话。
冯市长含笑问：“多年纪？”
杨玉燕：“十八岁。”
冯市长笑着说：“年轻有为啊。以中国还要看你年轻人，要靠你年轻人来建设啊。”
蔡部长手插袋,手端着高脚杯，杯中是红酒，别有派头，也在边对杨玉燕含笑说话：“过日我家办宴会，我给小苏张帖子,起过去玩玩吧,都是你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跳跳舞,唱唱歌,打牌也有桥牌。”
苏纯钧笑着说：“蔡先家还有桌球台。”
外国人的玩意,蔡先最爱追捧。
杨玉燕惊讶：“你会打桌球吗？”
苏纯钧说：“教授打得很好，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打过，多少会点。”
蔡文华说：“小苏打得很好呢。”
苏纯钧眯着眼睛,得意道：“上回小赢蔡先千块,承让。”
蔡文华笑呵呵,不说话。
冯市长坐在那里就发笑，道：“小蔡的心眼小,小苏,你别老逗小蔡。”
蔡文华哼道：“市长，您这可够偏心的。我哪是心眼小，我是看他是小孩子,让着他呢。”
杨玉燕虽然只是坐在这里旁听，也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有那么点点的上升。
她胆推测，可跟她刚才上台演讲有关。
在她下来以的募捐就冷清多，台前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围着看，剩下的人都继续去跳舞。乐队没有唱歌，演奏的乐曲也非常的轻缓温柔，几乎不会造什么影响。
时钟已经指到凌晨点半。
杨玉燕年轻，精力还撑得住。但舞池里的人已经有些开始退场，看出来人变少。
冯市长与蔡先，还有她家的苏先三人有搭没搭的说话，互相打趣，不认真，但也足够亲密。
偶尔会有人过来说话，但没什么人继续站在这里跟他三个起聊，多数都是打个招呼，说句就走。
来的人无例外，都会意跟坐在沙发上的杨玉燕打声招呼，亲切又不失敬意的称呼声“杨二小姐”。
小到，来没有被这么多外人称呼“杨二小姐”的杨二小姐都觉得自己可以飘起来！自来只有自家曾经的租户喊过“二小姐”，还带点讽刺挖苦的味儿。突然被这么多人捧着，哎哟，她觉得自己回去可以吹波。
二小姐正在快乐脑补，远远的就看到花枝招展的邵太太端着脸笑，冯市长快步走过来。
说老实话，邵太太长得真是不错。
她得美，美中带着媚，媚中又带着良家妇女的端庄，看就不像风尘女子。杨玉燕以前没见过风尘女子不敢这么比，但见过施巧儿她之，她突然明白风尘女子跟普通女人不样的地方。风尘中的女子，都很熟悉男人，所以你感觉得到，她在看男人时，不管笑得多甜，行动多亲密，其实都有种“老娘见多”的冷漠感，就是她经过的男人，可比你路上见过的都多的那种熟厌的感觉。
干行，恨行。
概就是这个意吧。
邵太太身上是有风尘味的。她在与冯市长接触以前，肯定也有其他的男朋友。可她的风尘味又太轻浮，是相较与良家妇女的那种轻浮。好像她就在河边，刚刚湿脚，还没掉进去，岌岌可危，就更令人把她推下去——比如冯市长和其他男人，因为良家妇女不失足，他就占不到便宜啊。
未见其人，是不会体会她身上这种迷人又危险的气质的。
危险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正处在危险中。
杨玉燕知道，假如有人够提供给邵太太份安定感，她可马上就得救。可她救施巧儿，却救不邵太太。
因为邵太太要的是份稳定的婚姻，个风光又体面的婚姻。而不是教堂里的张床，份只可以勉强糊口的工作。
杨玉燕收回目光，喝口果汁。
邵太太脸温柔又甜蜜的笑，路过来直奔冯市长，她走过来就蹲在沙发边，伏在他膝前，亲密无比的对他说悄悄话。
冯市长很给面子的放下酒杯，伏耳去听。
苏纯钧和蔡文华都走开。
冯市长与情人说话，他肯定不当电灯泡。
苏纯钧退步，坐到杨玉燕的沙发椅的扶手上，也伏下-身在她耳边说：“会儿我就走。”
杨玉燕也配合的小声问：“什么时候？是不是还在等什么人？”
苏纯钧嗯声，也不瞒她：“听说是日本人要来。”
杨玉燕皱眉：“日本人要来？现在还没到？”
苏纯钧：“所以，现在还在等啊。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