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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乡愁(“为“烛炎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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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礼节性的掌声,穿一身灰绿军装,脸上被涂得花花绿绿的江小鱼,缓缓走上舞台。

    面对台下昏暗的灯光中,黑压压的人群,她在心中默念:“都是大白菜,都是大白菜”

    在舞台中央,三注灯光的交汇处站定,平沙落雁古筝伴奏曲的音乐声响起。

    江小鱼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话筒,带着温度和穿透力的词语,缓缓从她嘴边流淌出来,随着音符飘进了每个观众的耳膜。

    此刻,她便是整个舞台的主宰者。

    乡愁

    曾以为

    梦

    总在远方遥望

    于是

    年轻的心

    渴慕飞翔

    厌倦了母亲温暖的唠叨

    父亲无声的目光

    当号角吹响

    便背起行囊

    义无反顾

    豪情万丈

    彩色霓虹亮

    汽笛声声响

    高楼大厦好风光

    新鲜的风

    吹开了花朵

    吹落了夕阳

    兴奋的心跳

    无比铿锵

    美好的脸庞

    一张一张

    我欢快地

    跳进青春的沼泽

    放声歌唱

    小鸟儿

    请来欣赏

    像乘风的纸鸢

    尽情翱翔

    未看尽风光

    怎能散场

    只是睡梦里

    少了谁的模样

    醒来时

    依旧有人叮嘱

    多备些衣裳

    莫要着凉

    饭多吃些吧

    只要身体强壮

    啊,母亲

    听着你的唠叨

    就像披上了

    春日的阳光

    父亲还是那样

    默默,默默地

    把家抗在肩上

    任凭双鬓

    沾满了白霜

    皱纹爬到脸上

    乘风的纸鸢

    牵挂它的

    总有一根线

    深远

    筋道

    绵长

    当月亮

    再次爬上山岗

    圆圆的脸庞

    盛满了期待目光

    湿湿软软的

    叫“思乡”

    风渐凉

    衣渐长

    秋粮堆满场

    犹记得

    那年月圆

    月饼香

    小院菊花黄

    母亲尚是美娇娘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装

    漂泊异乡为异客

    两眼泪茫茫

    听

    是谁在声声呼唤

    儿时的乳名

    望相见不相忘

    看

    是谁把思念

    一把一把

    填满我的行囊

    我把眼泪酿成烈酒

    送给南飞的孤雁

    细细品尝

    一遍一遍

    你可曾一同酝酿

    春水东流流不尽

    是乡愁

    花开花谢谢不败

    是乡愁

    游子浅吟吟不绝

    是乡愁

    梦

    在远方

    梦

    在心上

    一片寂静,仿佛台下坐在黑暗中的近千名学生,突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苍凉壮丽的音乐声,渐渐低沉、消失,伴随着刚才的诗句,流淌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江小鱼深深地鞠了一躬,示意演出的结束,台下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同时爆发出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江小鱼好像生来就是属于舞台的,只要手里握着麦克风,她就有本事走进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很多新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住校,第一次和父母分别这么久,第一次独立面对生活。又赶上三天后就是中秋节,思乡之情瞬间就被点燃、戳中、泛滥成灾。

    果真如江小鱼预想的那样,让他们哭了,哭得心酸又畅快。

    江小鱼微微勾了勾唇角,满意地退场。

    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欣赏其他人的节目了。

    等她回到候场室,其他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演员们,都纷纷向她竖起大拇指,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刚才她的诗句,不仅响遍了演出会堂,也传遍了整个后台,麦克风的音质是不错哦。

    江小鱼微笑着点头,回应其他人的赞美。伴随着欢快的心跳,飘飘忽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喝了一大口水,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享受着任务圆满完成的喜悦。

    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光,射在自己身上,江小鱼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一眼就撞上了“云端王子”幽远的眼神。

    他好像在直盯着她,但又好像并没有看她,而是越过她的身体,看向了更深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呆呆地怔在那里,陷入了沉思,眼角有一点点晶莹的东西在闪烁,而江小鱼只是恰好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活动的风景。

    江小鱼不安地扭动了下自己的身体,尽量调整到自然的角度。

    后来突然想到要去看其他人的表演,于是赶紧挤到了候场室上台的台阶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从侧面看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节目。

    正在表演的节目是小品,说的是一个糊涂的伙计在“五猩级大酒店”工作的趣事,关于“站着吃”还是“蘸着吃”傻傻分不清楚。搞的客人一会儿站立,一会儿坐下

    台下爆发出了阵阵的欢笑声,好像刚才他们神经兮兮地,被几句诗歌念哭了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田美华和贾鹏的节目串烧,节奏很是欢快,先一段炫酷的街舞,然后画风突然一变,是身穿红色状元袍的田美华,摇头晃脑、一板一眼地唱黄梅戏,然后又配着强劲的音乐声,贾鹏轮着红缨枪一阵挥舞,时不时地跳起来砸向地板,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刺激着耳膜。

    江小鱼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自己好像被笼罩在一片高大温暖的阴影中,恍惚中都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看见“云端王子”正挎着纯黑色的吉他,一脸淡然地,站立在台阶旁等待着上场,紧挨在身旁的,是那位皮肤黝黑的拿非洲鼓的同伴。

    他们两个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并没有像之前那些演员们等待时,那样紧张慌乱或者窃窃私语,看来已经是“久经沙场”了。

    “人生中有些东西,可能总会游离于视线之外,但始终寸步未离你的心间。我们生来是平凡的人,却总会有些不平凡的路等待着去探索。接下来请欣赏吉他弹唱平凡之路,表演者高飞、田伟。”

    舞台上传来主持人优美的声音,“云端王子”和“非洲鼓少年”,跨步迈上了台阶向舞台中央走去。

    “加油”

    江小鱼举起拳头,轻轻地对他们的背影说道。

    之前每个从这里经过的演员,都得到了她同样的鼓励。她知道上台表演并没有底下的观众想象中那样简单轻松。

    台下已经响起了欢迎的掌声,江小鱼的声音就像一颗小小的水珠,落进呼啸的大海中,迅速被淹没了,并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听见,或者根本不可能听见,因为声音是从江小鱼的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眼看着他们继续朝舞台中央走去,“云端王子”突然停顿了一下,扶着吉他的手指慢慢收紧,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大跨步地走到舞台前工作人员刚刚调整好的麦克风架子前。

    他黝黑的同伴将非洲鼓用肩带吊在胸前,走向了旁边另一台麦克风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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