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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七章 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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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文柏杀上门来寻林幼芙的仇的那一日,他听说乐盛要修路,便开始担忧这条禁药之路会被毁于一旦,于是匆忙开始着手准备阻止此事,他是不愿伤人性命的,可是石崩也未能吓退乐盛,他无计可施,只得杀人灭口。

    “杀石青山依然为未能飞星山的工程,于是他散布山神动怒的谣言,并对工头高充下手,对采石厂东家徐启下手,自下而上,乐盛亡故自然停工,这却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宋瑾问道:“私藏火药是大罪,如何确定是苗捕头炸毁山顶。”

    “正是。”

    “是军需火药。”苗琛突然开口打断林幼芙:“你多时不到家中坐坐,你师娘惦念得紧,可为师未曾想到你再回家中,却是为了调查为师。”

    家,苗琛依然将他与师娘的房子称作她的家,可是时隔三月有余再去小坐已是貌合神离。那日,的确是洛幻怂恿她前赴邀约,便趁小住之际调查取证,想到此处林幼芙有些愧疚道:“师父,当我询你石崩之时所受的伤势时,你道已经痊愈,整个家中没有半瓶金疮药,经过走访医馆药铺,也没有师父就诊的记录,那么你的伤势是如何痊愈的这便更能说明祭山之时你未在场。”自开始怀疑苗琛并调查取证那一日,林幼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以上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洛幻和童微生说与她听的:“高充和徐启则是利用衙门办案保其性命为由叫其放松戒备,将其杀害,震慑乐盛。”

    乐文柏道:“苗捕头曾在京都大理寺任职,能从工部获取军需火药不算难事,这火药只怕当年请辞以后便已获取。”

    林幼芙接道:“师父的家中扔有军需火药的残余。”

    苗琛嗯了一声:“乐少爷所言甚是,不过军需火药是我当年请辞之前就已获取,借大理寺办案的名义,骗取的东西。”

    乐文柏提到苗琛的过去,叫赵沪生慌乱了一把,师父的过去是秘密啊,那日告诫了芙蓉不能往外说,却忘了提醒乐少爷了。却随即回过神来,师父重罪,这过去的事情被谁知晓还重要吗

    宋瑾心中有气,面上却依然保持平静道:“怎会如此苗捕头,你为人正派,舍生取义,刚正不阿,何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就是你不愿插手此案的原因”

    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何以如此,苗琛和善,正义,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与禁药沾边,他会是个杀害无辜的恶人,即使十年前的事情鲜为人知,也不影响苗琛在遂城百姓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苗琛呵呵一笑道:“当然是因为银子。”

    “什么”林幼芙一怔,与乐文柏对视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一向公正廉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苗琛该说的话么。

    苗琛波澜不惊地说:“过去,我身为大理寺捕快,对朝廷赤胆忠心,刚正不阿,为办贪官污吏得罪了半个朝中大臣,给妻儿引来杀身之祸,妻子勉强逃过一劫,可我那幼子才不过六岁,却命丧黄纸之下,谁人不知凶手何人,可凶手不过牢狱之灾而已,都说邪不压正,可何以为正如此效忠朝廷,除了每年五百两白银的俸禄我又能得到什么,倒不如兵行险着,变得比坏人更坏,倒还能过得舒心。”

    林幼芙几乎站立不住,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被身边同僚扶了一把,低声安慰:“芙蓉,挺住啊。”

    所以苗琛偶尔问起此案,并非是关心他们。林幼芙声音颤抖地问道:“师父,此案从发生之初你就该知道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你与大人建议由我和微生办案,就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咱们师徒会在堂下相见”

    苗琛道:“你行事冲动,大大咧咧,不适办理悬案,师父从未指望你能破解此案,若只派你一人查探命案不合常理,所以才命微生与你一同办案,只是没有想到,小芙蓉,你属实出乎师父的预料,此间,微生与乐少爷想必也功不可没。”

    原来叫她查案,只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苗琛以为凭她之力根本不可能破案,事实上苗琛赌赢了,她的确没有能力破案,一切全靠童微生和洛幻,然而相比起凡人微生,上神洛幻能够办到的事情似乎更多,苗琛说得对,期间微生与乐少爷功不可没。

    苗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似犯人在同捕快讲话,依然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师尊在为徒弟的成绩而欣慰夸赞。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一心效忠的朝廷,给不了被害的幼子一个交代,干脆变身恶人。宋瑾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六年前,他殿试高中,来到遂城走马上任,苗琛便已经在此当差,苗琛虽非朝廷命官,却在大理寺多年,又在遂城四年,见识不少官场轶事,亦师亦友,相处融洽,办案得力,纵使杀了他也想不到,今日的苗琛会犯下如此重案,无奈的是他竟觉得情有可原,可法不容情,宋瑾眼睑下敛,良久,才做出手势:“押回去,择日过堂。”

    “是。”方才押住苗琛的两位捕快重新上了手,将人往山下送去。

    苗琛走后,山腰的空气几乎凝固,剩下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乐盛才打破沉默,对宋瑾道:“有劳宋大人逮捕案犯,乐某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宋瑾面色沉重地摆摆手:“乐老爷无须客气,此案功劳在林捕快和童捕快,本官未曾出力,本官府中还有事情便先走一步,乐老爷告辞。”说罢便带着一众捕快下了山去。遂城数十年未曾发生过大案,如今发生便算了,还是如此震撼的结局,给了宋瑾以及整个府衙的捕快一记重击。

    “大人,大。”

    林幼芙想要叫住宋瑾,却被童微生拍拍肩膀:“让他静一静罢。”

    飞星山上只剩下了乐家人、林幼芙、童微生。气氛比方才更为沉重了,乐盛看向林幼芙道:“林捕快与童捕快前救犬子、小女一命,后救乐某一命,实在是我乐家大恩人,今日回府必定大摆宴席,好好答谢二位。”

    林幼芙瞥了乐盛一眼,便抬脚走人了,童微生客气了一句也跟随而去,乐文柏正想跟上,却被乐盛叫住,停下了脚步,洛幻的元神抽离乐文柏的肉身,也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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